左湘灵微微拧起眉头来,斟酌着到底该如何答复。
却听施景继续说道,“虽然听施晏说起过一些,但旁人看到的都不过是片面,最关键的,还是你自个儿心里如今还有没有他?若是你放不下,他也依旧还在意着你,小远毕竟年纪还小,还是跟着亲爹……”
左湘灵眉头皱得更紧了,“你是来当说客的?”
“好妹妹,那你可真是冤枉我了。不论你做任何选择,我当然都以你跟小远为重,虽然从各方面来考量,我确实觉得北瑶跟傲云联手,利益可以最大化。但父皇的意思,却是更看重南越国君萧未缪,难道你也对他?”施景盯着她的眼睛。
左湘灵眉梢一跳,“好端端的,别提那个名字好不好?提起他,我就生气。”
“好好好,既然你不喜欢萧未缪,我也放心些。那平王那边呢?当初你大着肚子到北瑶的时候,我真的是忍了又忍,才没去质问他。他到底做了何等对不起你的事情,让你不能原谅?”施景对着妹妹,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除了心疼,除了关切,更是希望把这天底下最好的都给她,若是祁修平不是她的良人,那就让她在这皇宫里住上一世又如何。
左湘灵深吸了一口气,想了想,说道,“若是有一日,你被他害死了,你说我还能心安理得地做他的王妃吗?”
施景一愣,见左湘灵眼底里藏着落寞,不愿再细说,但他也大约猜到了他们之间最大的问题。其实他之前也偷偷派探子在傲云境内打听过一二,尤其是左湘灵到北瑶来之前,跟祁修平之间发生的一些事情。但都已经过去了,加上其中牵扯到军中机密,探子也只能挖到一些流言传闻,到底几分真几分假,还有待甄别。
施景对祁修平颇有好感,是以倒能够理解祁修平。毕竟他是傲云国之支柱,手握三军虎符,覆掌之间决定一个人的生死,也不算什么错事。只可惜,那个人对左湘灵来说,十分的紧要。
夫妻之间的关系,如同被一条无形的纽带牵绊住一样,看似坚韧,实则又极为脆弱,不堪重负,亦不堪试炼。
“你不能原谅他,却也放不下他,是吗?”施景叹了口气,问道。
左湘灵没有回答,眼底却闪烁着光泽。
***
这时,就听下人在外面通传道,“启禀公主,南越国君在外求见……”通传的人话才说了一半,萧未缪已经带着人过了前院,依旧是一脸的狂放不羁,把这玉清殿当菜市场似的大摇大摆地就进来了。
施景跟左湘灵齐齐回头,望着门口的身影。
“昨儿你丢下我就跑不见影了,害我好找!”萧未缪像是没看见施景似的,朝着左湘灵径自就过来了。
施景上前一步,挡在左湘灵面前,“登门拜访不是先要经过主人同意吗?越君这恐怕不太合乎礼仪吧。”
只要清楚了左湘灵的态度,施景用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与她是在同一战线,既然妹妹是不喜欢的,那他就会竭尽全力替她挡开这狂蜂浪蝶。
“太子有所不知,本君与公主是旧识,而且情意匪浅,这些虚礼自然不必在意。”若是萧未缪脸皮厚的程度认天下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左湘灵冷笑了一声,“越君怕是认错人了吧。本公主昨日才初次与你见面,何来情意匪浅?”
萧未缪转向她,笑道,“若你跟平王也说的是同一番话,那我就姑且陪你演这一出。”说完,他就朝着施景,堂而皇之地赶人,“本君与公主还有些私事要说,太子不妨回避一下。”
施景的个头不算低了,可萧未缪站在他面前,比他还高了半个头,再加上身份加持,颇有一种居高临下,吩咐小弟的感觉。施景好歹也是北瑶储君,未来的天子,被人这么驱逐,微微蹙眉,“越君反客为主的本事,孤倒是见识了。知道的是南越人狂放热情,不知道的还以为越君是个粗野无礼之辈。”
左湘灵了解萧未缪的脾气,但一想到这两人将来坐镇南北两国,都是君主之辈,却要为自己的事情马上发生争执。于公于私,她都不想施景惹上这个大变态,只好从中调和,“哥哥帮我去上书房看看小远好吗?若是他下学了,带他去转转。我不想他一回来,撞到什么碍眼的脏东西。”
即便如此,左湘灵还是忍不住拐着弯地骂萧未缪。
施景明白她的意思,便顺水推舟应道,“好,那你就替我好好招待越君。”
萧未缪见左湘灵支开了施景,这才嬉皮笑脸地凑过来,“小东西,不盯紧点,你就要跟人跑了是不是?我跟你儿子当爹,有什么不好?绝对把他当亲儿子一样疼。”
左湘灵冷眼扫了他一下,“那你将来能传位给他吗?”
萧未缪一摊手,“为何不可?你放心,我才不会像那些凡夫俗子一般,计较血统出身。只要你跟着我,你跟咱们儿子都不会吃苦的。”
他这笃定的语气,仿佛已经在跟左湘灵谈婚论嫁了似的。
“本公主征婚在即,等你过了那些比试再说吧。”左湘灵只想尽快打发他走,所以不好直接说些狠话拒绝。她转过身子时,被萧未缪看见她雪白脖颈与肩胛相交的地方有一处殷红的痕迹。
顿时,萧未缪的气血翻腾了起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祁修平他昨天带你去哪儿了?”
被他突然抓住,双目赤红地质问着自己,左湘灵挣了两下,也不知道是因为浑身酸软没什么力气,还是其它原因,丝毫没能挣脱开,就被他一下子拉进了怀里。
“你们不是已经一刀两断了吗?他再这么缠着你,我就要对他不客气了!”萧未缪已经视她为自己所有似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先不说她跟祁修平的事,他怎么又知道得这么清楚,左湘灵可从来没有答应过他什么,他这态度让她很不爽。于是她仰起脸来,平静地望着他,“我跟他如何,不关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