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先生出了名的严苛，底下的人没有一人敢分神，皆是认真的听着。
先生约莫见了一刻钟，清了清嗓子目光在学生们身上流连，最后落在了凤月身上，“你且起来说说，人生除了大同，还有什么是最大的乐事？”
众人闻言都看向了凤月，就等着看好戏，刚才他们可是都听说了，凤月是个乡下姑娘，能有什么感天动地的乐事？
凤月又岂会不知这些人的心思，款款地站起身来，故作高深的沉思了片刻，方才缓缓开口说道：“孔夫子的学生曾晳也曾被问及这个问题，他的回答是‘莫春者，春风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学生以为，这方才是答案。”
学生和先生皆是面面相觑，倒是真没想到一介乡野长大的姑娘，居然能有这样的见解，细想又觉得合乎常理。
先生欣慰地点了点头，示意凤月坐下，目光落在了一个男子身上，喊男子起来，同样的问题，让他来回答一遍。
男子挠了挠头，他不过是京中纨绔子弟，整日寻欢作乐，哪里会有凤月的见底，不过到底是贵族，即便是胸无大志，又有谁敢嗤笑他？
“在我看来，无非就是丝竹声声起，舞者化蝶衣，美人儿拥入怀，酒酣正好罢了。”男子说着还兀自鼓起掌来，众人大笑起来，没个正行。
先生脸色铁青，用戒尺敲击着案台，才止住了笑意，冷哼了一声，“有辱斯文，当真是败坏读书人的德行。”
男子耸了耸肩，不以为然，也不等先生让自己坐下，便径直坐下了，先生碍于这人的地位，生生的忍住了心中的怒火，继续教学。
约莫又过了一刻钟，钟声响起，先生合上了书卷，示意可以回家去了，凤月收拾了一下东西，打算离开的时候，却被先生给拦了下来。
“今日你的回答最是出彩，留下来，我有话跟你说。”先生也不避讳其他学生，直接开口说道。
凤月颔首，停住了步伐，等着其他人离开了，先生坐在竹椅上，指了指一旁的板凳，“你也坐。”
凤月隐隐觉得气氛不太好，可又拿捏不准先生这是何意，思量了片刻倒也就坦荡荡的坐下了，等待着先生开口。
先生顿时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没了上课时对凤月的和颜悦色，甚至眼睛里还流露出了淡淡的鄙夷。
“我这瑰宝私塾，本来只需要二十人，如今偏生多了一个，你知道为什么吗？”先生冷冷地开口问道。
凤月哪里会不明白，不过转瞬她也清楚，自己不可随便乱说，便寻了个折中的答案来，“足以看出，先生为了学生们，愿意打破自己定下的规矩。”
闻言先生冷哼了一声，凤月也知道自己这一巴掌，算是拍在了马屁股上面。
“我这人最是不耻那些下作的事，你以为自己榜上了成王殿下，让成王对我施压，自己就能够安然的胡作非为了吗？”先生冷着脸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