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抬起头，瞪大的眼睛里是满满的恨意。
而我自己声音因为过分惊讶而好半天才发出来，像一条被突然搁浅在了海滩上的鱼，阳光暴烈而灼热，令我无法呼吸。
“你……你的意思是，李蓉因为怕所有的事情败露，所以害死了我的父亲？！”
看着我眼神里深深的绝望，顾凯之没有丝毫同情，只是慎重地再次点了点头以示肯定。
仿佛是最后一根稻草也压了上来，我颓然地闭上了眼睛，恍惚间依然泪流满面。
真相被赤裸裸的撕开，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我也仿佛被撕掉了一层皮，周身血淋淋，疼痛到已经快要麻木。
“小雅……”
顾凯之的语气变得柔和，像极了年少时那个在隔壁床唤我，想和我一起玩耍的小男孩。
“你还好么？”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为我细细擦拭脸上的泪水，如同在修复一件极为珍视的宝物。
甚至连我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此时此刻，我已经泪流满面了。
“小雅，你知道么，这些调查起来都非常困难，也不知当年寄养院里的和李蓉串通到一起的那个护工，是被收买了，还是被灭口了。”
听到这里，我缓缓睁开了眼睛，有些无神地看着顾凯之，心也在一点一点的抽搐着。
“现在寄养院也夷为平地了，就只剩我和你了。”
顾凯之缓缓的凑近我的脸，俊美的面庞上是深深的迷恋。
“你知道么，我其实一直都……很喜欢你。”
“从今以后，你愿意，让我来守护你么？”
顾凯之的嘴离得很近很近，仿佛只要微微一动，我和他两人就能亲上，他的气息灼热滚烫，吹拂在我的脸上，令我不知不觉有些恍惚。
“我……”
我呢喃着，眼前已经是模糊的一片。
“你们在做什么？！”
突然，一个震怒的声音响了起来，让我整个身躯都为止一颤！
裴靖找遍了二楼后就来到了三楼，他心里的不安和焦虑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在一点一点越渐放大。
直到他在三楼一个角落的休息室看到了我和顾凯之。
我们两人坐在地上，凑得很近，顾凯之甚至就快要亲吻上去了！
裴靖的眼里是满满的怒火，咆哮道：“凌雅！你们在干什么！”
突然被打断，顾凯之有些兴趣索然，他耸了耸肩，站起身来，整了整身上的西装，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顾凯之，你这个混蛋！”
裴靖怒挥一拳，有些失去理智，被顾凯之轻松接住。
“裴大总裁，你这暴躁的脾气，何时才能改一改？”
顾凯之嘴角是意味不明的笑容，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挑衅。
接着，他转身，对坐在地上颓然无力的我伸出手：“小雅，我们先回家吧。”
“你刚刚说什么？！”
裴靖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他喘着粗气，压迫感极强：“你们哪里都不准去！”
而这样的气势对顾凯之而言并没有用，他没有理会裴靖，只是安静的等着我的决定。
三个人就这样僵持了半分钟，虽是无比短暂的时间，却让这里的空气仿佛已经凝结了一个世纪般缓慢。
末了，我缓缓抬起头，第一句话却是说给顾凯之的。
“你先回去吧……我自己的家事，我自己会处理。”
顾凯之被我决绝的眼神看的微微失神，他沉默了半晌，却依旧不甘心地说，“刚才的问题，我会继续等你的回答。”
接着，他琥珀色的眸子看了裴靖一眼，“裴靖，控制好你的情绪！如果你敢动小雅一根手指头，我明天就灭了你。”
他的语气淡然，却生生偷着一股狠劲，和平时的玩世不恭相差甚远。
说罢，他转身走开，又正好看到紧跟而来的顾安之。
但这一次，顾凯之没有畏畏缩缩的低着头，躲闪顾安之的眼神，而是淡定的从她身旁擦肩而过，凌厉的眼神让顾安之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虽然顾凯之也很明白，自己说的这些话，是有些狠心，但没有什么是时间无法治疗的伤口。
他嘴角扬起一抹变幻莫测的微笑，走下楼，走出酒店的大门，离开了这个宴会厅。
我也迅速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佯装镇定地站起身来，直迎裴靖的目光。
窗外的雨开始下的越发得大，随着夜的越渐深入，舞会也开始要进入最高潮了。
然而此时三楼上我和裴靖，却丝毫没有享受整个舞会的意思，我们看着彼此，一个怒火冲天，一个沉静如水。
“你果然和顾凯之勾结在了一起！这次是我亲眼所见，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裴靖开口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此刻心情尤为暴躁，极不理智，根本看不到我脸上的泪痕和眼底深处的悲哀。
他只是震惊于眼前所看到的，宛如一只受伤后发狂的猛兽，对着我咆哮，随时就要扑过来撕咬。
“看到的，就一定是真实的么？”
我的语气冷漠：“我若是告诉你，我和顾凯之没有半分关系，你信我么？
“真是个嘴硬的女人！”
裴靖双手抱胸：“那刚刚发生的事情，你能解释清楚么？”
一想到方才，自己看到眼前的这个女人跌坐在顾凯之的怀里，裴靖就气得直咬牙。
“今天的事我稍后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但是现在我累了，你能送我回去休息么？”
我的语气里是深深的倦意。
其实，当顾凯之朝我伸出手说要带我回家的时候，我是有那么一瞬间的动容的……
我真的好累，好像牵住那双手回家。
尤其是在听到了那么多的爆炸性新闻之后，仿佛那双朝自己伸出的手，真的能够保护自己，带离自己逃脱一切的背叛和伤痛。
然而当我对上裴靖戾气又震怒的眼眸，我的还是心软了。
我绝对不能就此跟顾凯之走，我爱的人是裴靖，我肚子里的孩子也还要托付给他，我今天准备好告诉裴靖的那些话，都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啊。
所以还是选择了留下来，哪怕任何辩解的话都苍白无力，毫无说服感。
而裴靖却迟迟没有朝我伸出手。
“凌雅，您别再撒谎伤害小靖了好么。”
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有些张扬，却又带着自以为是的温柔。
顾安之施施然从裴靖身后走了出来，语气里是满满的鄙夷和嘲讽。
“上次我亲眼看到你偷了公司的重要文件，今天才明白，原来你是想把机密透露给我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