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凯之听罢,歪着头,嘴角撇出一抹轻笑。
“原来裴总是到警察局里来幽会佳人了,只可惜凌雅小姐已经先走一步了。”
“什么?!”
裴靖低声从嗓子里咆哮出两个字,快步走近顾凯之,周身的气息都极为压迫。
“她已经走了?!”
裴靖在津南山别墅里思绪翻涌,最后终于再次确定自己的心意,冲出来想要去警察局追回凌雅,她却已经先走了么?!
他一路上准备了无数的话语,有对她满满的歉意和悔恨。
裴靖曾质疑过那个躺在医院里的孩子,也有对她的警告,想要宣布他对她的所有权,不允许她再和除他以外的任何男人有所来往。
可是这一肚子的话都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它们生生烂在了裴靖的肚子里,腐臭的腥味,令他不禁嘲笑起自己的无能。
“我们大概就谈了半个小时。”
顾凯之难得地认真回答着:“在你进警察局前没多久,她就自己打车回去了。”
听到这番话,裴靖猛地抬起头,漆黑的眼眸里有醋意的火焰在燃烧。
他直直地看着顾凯之,声音低沉而压迫:“你们都聊了什么!”
此刻的裴靖就如同一个失控的野兽,没有人能驾驭,也没有任何理智可言。
他或许连凌雅后天就要离开了都不知道吧,却如此怒气冲冲地跑来,一副要把那个女人拉回家管教的模样。
却不知道,没有人会永远在原地等他。
顾凯之靠在门边,悠闲地看着他,嘴角似笑非笑。
“什么都聊,除了你。”
他有些故意的嘲讽语气和略微嚣张的态度,令裴靖大为不爽,空气间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
……
另一边,打车的我,已经回到公寓,刚一进门,才发现自己忘了关灯了。
应该是昨晚迷迷糊糊睡着了,白天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光线充足,也没发现灯亮着在,于是便忘了关,让它亮了一整天。
回到公寓后发现亮着灯的这种感觉,宛如家里有亲人在等待自己回家一般,给了我心里一丝异样的情绪。
终究是个女子,也会希望有人可以牵挂,可以给自己一份心安的力量吧。
今天布置别墅,摆放家具,设置结构和布景,忙活的整整一个下午,此刻回到家里才发现,全身都有些微微的酸痛。
微微叹了一口气,我有些发愣地窝在了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
热水的温度沿着玻璃水杯,传递给手掌,令我有些冰冷干涸的心,逐渐活了过来。
在别墅里,裴靖的咄咄相逼还历历在目。
那个男人眼神里每一个玩味的戏谑,都令我觉得浑身燥热难耐,心里又无比羞愤。
他只当我是玩具啊……
可是他知道么,在我凌雅的心里,却始终挥之不去裴靖的身影。
我把自己整个人都埋在沙发里,公寓充足的暖气,令我的呼吸越渐平和起来。
当初的那个自己,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鼓起勇气向走近裴氏集团,走到裴靖身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呢?
如此骄傲而倔强的自己啊,却落得这般狼狈的下场,你会嘲笑过去那个义无反顾的女人么?
也许我也曾幻想过吧……
在小小公寓里和裴靖一起生活,他会为自己吹干湿漉漉的头发,然后自己也会坐在他怀里帮他修剪指甲。
没有商业上那些尔虞我诈,也没有大家族之间的明争暗斗,有彼此在,就是全世界。
哪怕不再是手握大权,万人之上的大总裁,两个人在岁月里安静自如,互相有用,也就足够。
我不由得因自己幻想的画面太过虚妄而失声轻笑起来,杯子里的热水盛得有些过满,一不小心就轻微地溅出了几滴,我赶紧把杯子稳稳地放在茶几上。
虽然水温不烫,只是温和,但溅落出来,却让我不经意间瞥到了自己右手手背上,那里也有个烫伤的红色痕迹。
现在已经不疼了,可被烫一瞬间,手和心尖的疼痛还令我无法忘怀。
我和裴靖的感情,或许也早被一场熊熊烈火燃烧殆尽。
我苦苦追寻,一次又一次想要给自己机会,直到最后才发现,被烫伤烧坏的灵魂,已经残缺丑陋。
凌雅啊凌雅,你不再去想他了吧……
不论他是暴戾的讽刺还是霸道的挽留,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再回头了。
默默地将杯中剩余的水一饮而尽,一股暖流沿着咽喉滑进了我的全身,我轻轻揉了揉太阳穴,目光里是坚毅如铁的神色。
就算是为了那个刚刚出生的孩子,我也要坚强地去迎接新的生活。
电话铃在此刻突兀地响了起来,我抬眼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过了,我并没有疑惑这么晚了会是谁打的,因为知道这个号码的人并不多。
“喂?”
我接起电话,语气礼貌冰冷。
“是我,傅轩。”
电话那头传来彬彬有礼的嗓音:“抱歉这么晚还打扰你。”
“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我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只是轻声询问。
我知道傅轩做任何事情,向来都是很有原则的,从来不会轻易纠缠,也不像裴靖那样总是令我无法心安。
“这边航班出了点小问题……”
他的声音里是满满的抱歉。
“你出国的事情可能要改签了。”
“改签?”
我一愣,“不会要等到下个月……”
“不不不,不是推迟,是提前了。”
傅轩的声音温柔细腻。
我在电话这头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虽然看不见,傅轩却心领神会。
“我提前帮你改签了明天下午的航班……抱歉是我擅作主张,不过我觉得比起延迟,你会更愿意提前吧。”
他的嗓音醇厚优雅,总是有种令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谢谢你,傅先生……”
他是一直守护在我身边的人,默默无声,即便我心里都是别人,他也一只没有表示任何不满。
只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无私地伸出援手,一次又一次。
“不客气。”
傅轩简单的回答了三个字,顿了顿又补充道:“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说,明天下午两点我来你公寓楼下,接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