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多多少少,对以前的记忆也有所回忆。”
我语气极为淡漠,似乎说的不是自己的故事,我轻轻的揉了揉太阳穴,眼神里有分复杂的神色。
“大概摔得还不够重吧,我一旦头疼,脑海里就会闪过一些莫名的片段,现在回想起来,应该就是之前的记忆,虽然断断续续,但也能管中窥豹。”
我歪着头,突然痴痴地笑出声来。
“裴靖,你知不知道,记忆中的那个我,真的很喜欢你。”
“她满脑子都是你的脸,而现在的我,也不得不承认,我几乎快要又再一次爱上你了……”
我缓缓说道,一字一句,似流水潺潺而出,虽嘴上说着的是表白的话语,神色里却不带任何爱慕的欣喜。
但这些话却足以令裴靖心猛的一沉,如顿入深海,海水灌入每个细胞,自己越来越往下沉……
“但我的记忆告诉我,几乎每一次我有难,你都是希望我能够低声下气的哀求你,这样你才能得到快感,才舍得帮助我。”
“而且你在我身上只有发泄,只要恶意的打压,从来不在乎真相究竟是什么。”
我继续说着,目不转睛地盯着裴靖的脸,“亲爱的老公,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呢。”
我嘴角带着若有若无淡淡微笑,宛如一个失神的鬼魅,凭着本能的黑暗能量在低声诱惑自己的猎物。
现在的我,无太过牵挂,也没有那么多倔强骄傲的小心思,我是可以鱼死网破,追根溯源的。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裴靖皱起了眉头,左眉上的伤疤如同一只丑陋的虫子般爬在他脸上,扭曲而狰狞。
“怎么?”
我挑了挑眉毛,“裴大总裁觉得心里不舒服?莫不是你只能听些奉承之言吧?”
我言语犀利而讥讽,令裴靖一时之间不知应该作何回应。
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暴戾的气息,在这个原本就气压极地的房间里简直快要令人喘不过气来。
他俯身看向我,目光压迫,眼神冰冷。
“你说的真是太对了,像你这种肤浅的女人,如果不是哀求我帮忙,我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而且我娶你本来就是为了取悦我自己,我又何必要去在乎你的感受?”
他恶毒的语言如同利剑一般刺向我的心脏,我感觉得自己的心疼痛得无以复加。
“这就是你的本来面目吗?”
我从牙齿里狠狠地挤出了几个字,眼神凛冽如呼啸的北风,“裴靖,你这个魔鬼。”
“对,我是魔鬼!”
裴靖不怒反笑,嘴角的弧度有些诡异,他伸出手,撩起了一缕我的秀发,语气暧昧。
“可是你知道么,你在和我这个魔鬼合欢的时候,不也很愉快么?”
我只觉得自己胸腔如同火山爆发一般,恨不得眼睛里都要喷出火焰,和眼前这个魔鬼同归于尽。
“你给我滚!离开这里!马上消失!”
我几乎是咆哮地跳了起来,双手颤抖地指着大门。
裴靖定住看了看有些歇斯底里的我,眼神里是难以辨别的神色,他把双手插进口袋里,在里面紧紧地握着拳头。
其实,这根本不是自己想说的话,为何到嘴边,既然变成了这般有攻击性的言语。
裴靖不过是想说点什么,让我能够挽留自己,能够收回刚才那些伤人的话,但却发现越说越错,到最后两个人之间的隔阂反而越拉越大……
裴靖……你究竟是怎么了……
裴靖眼神里是不服输的气息,却依旧嘴硬,纵使经历被我两次告白,他却依旧不敢直面自己的内心,不敢向我说出真心话。
我也喜欢你,对不起……
这才是裴靖在心里久久翻腾,最后却又被他的死要面子而生生压制回去的心里话。
“那就如你所愿。”
喉咙鼓动了几下,裴靖最终还是淡淡吐出了这两个字。
“再见。”
语气平静如同无风无云的天空,不惹一丝尘埃。
他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转过头,背对我,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公寓大门。
我静静坐在沙发上,双唇紧抿,不发一语,双手也死死抓着身上的毯子,似乎如果不借助毯子的力量,自己真的就会冲上去拦下裴靖。
我此刻也和裴靖一样心乱如麻,慌张地不知所措,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
我心里其实有个极强的愿望,在冲击着内心,希望她能上前去拉住裴靖的手。
我用力地深呼吸,想要把这种情绪压制住,手也直直抓着被单不放,生怕自己忍不住就上前拦人了。
原来,自己真的很喜欢裴靖啊。
体内关着的灵魂似乎一直在不安分,矛盾而又焦灼……
也许以前的凌雅就是怀着这种心情吧。
一方面割舍不下对裴靖的爱慕,另一方面又无法很好地和他交流沟通,两人一再错过,直到越来越远,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从客厅到门口,不算太长的距离,两个人却仿佛度过了一辈子。
而这一辈子里,裴靖没有回头一次,我也没有起身挽留。
两个人如同两座雕塑一样,都在和自己赌气比赛,都不愿服输服软,到最后距离越来越远,失去彼此,心灰意冷,悔恨万分,却又无可奈何。
整个公寓安静的只能听到裴靖的脚步声,和彼此的呼吸声,时间仿佛都已经变得不重要。
我们各自都心乱如麻,脸上的表情却坚毅如铁。
直到裴靖沉默地走出公寓,关上了门,我才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吊起脚尖,走到门口,趴在门上听外面的声音。
还好房间铺了地毯,我走路的时候也非常小心,几乎听不到什么脚步声。
我甚至屏住了呼吸,把耳朵紧紧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即使我自己也不知道,在我的心里,期盼的内容究竟是什么。
是希望听到电梯的声音,确认裴靖已经走了,还是想要等着裴靖重新敲门?
第二种几乎是不可能……而且,就算真的发生,我也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我闭上眼睛,细细聆听门外的声音,却发现什么都听不到。
也许是房子的隔音效果太好了,我觉得自己已然失聪,如同遁入了一个真空的世界,听不见任何东西。
然而我并不知道,裴靖在关上门后,也和我采取了同样的措施。
裴靖也屏住呼吸,趴在门上,耳朵紧紧贴着门,想要听到房内的动静,想要知道我是否会追上来挽留。
然而他也没听到任何脚步声,四周寂静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