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裴靖的眼神微微震住,大脑在飞速运转,消化他刚才的话。
这个狂妄自大的人,到底想说什么?
是说今日,他非得要带走我不可,而如果有其他人阻挡,也会不计后果地碾压过去么?!
我心猛地一惊,被自己这个有些疯狂的念头所吓倒。
不过我着实有些吃不准,裴靖到底是吓唬我,还是真的干得出来这种事情。
应该怎么办……
该死!为何裴靖这个混蛋,总是偏偏要和自己作对呢!
正在我左右为难之际,眼神不由得挪到了车前站立的穆婉婉身上,这个身着大红色连衣裙的妖艳美人,在夜色里如同一团明亮的火焰,动人而又肆无忌惮。
面对汽车发动机发出的低鸣,她的眼神里没有一丝胆怯。
我突然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愚蠢和懦弱!
是啊,裴靖说的一点没错,这都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为何要牵扯到无辜的人呢?
恍惚见,我又再次想起五年前,在酒吧,穆婉婉奋不顾身地救自己的情景,似乎和今日的此情此景,交叠融合在了一起,让我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如果说,五年前,我保护不了穆婉婉,那么这一次,凌雅,你自己的事情,你要自己来解决,来承担。
“你打开车门,让我下去。”
我的语气开始变得冷静,嗓音没有丝毫的颤抖,看得出来我已经下定了决心。
“我和我朋友说两句话,就自己回到车上来。”
似乎是一个小小的赌局,我和裴靖有那么一瞬间,彼此都沉默不语,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好。”
过了半晌,裴靖按下了汽车后门的解锁按钮。
“下车。”
我从后视镜看过去,裴靖依旧没有看着自己,我深吸了一口气,便打开车门,头也不回地走下去,小跑到穆婉婉面前。
裴靖双手死死抓住方向盘,低下头,没有看着前方交谈的两人,或者说,他怕自己会去琢磨我的表情。
猜测怀疑我这样做,究竟是真心要跟他走,还只是小小使计,逃脱他的掌握。
裴靖从未有如此心情不安的时刻,就算是代表裴氏集团去签署几个亿的大金额项目合同,他也眼皮都不抬一样。
因为很多答案,早已在心中是定数了。
但是面对眼前的这个女人,他从来就拿捏不准,捉摸不透。
我就如同一缕若有似无的雾气,飘飘散散,用力捏住,一下子又不再手心里,举目四望,却有似乎无处不在。
这五年来,裴靖有时候也会被我的影子折磨得有些不耐烦,想着干脆直接忘掉这个女人得了,可是我却从来不曾给他这样的机会。
即使是五年里音信全无,但我却总是会在深夜之时,拜访裴靖的脑海,挥之不去,让他无奈而又叹惋。
“好了,走吧。”
裴靖还正沉浸在往事之中,就听见车门“嘭”一声被关掉,我的声音不携带一丝其他的情感,只是自顾地告诉他,我回来了。
是的,我回来了。
裴靖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微微挣扎了下,虽然有些疼痛,但却莫名翻腾起一丝喜悦。
我回来了,也不会走了。
裴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坐在后面的我,我面容冷傲而沉着,广袤如星空般的双眸明亮清澈,倒映着无数情绪。
那些情绪,仿佛具有某种魔力一般,是那么地吸引裴靖,令他对此无法自拔。
“坐稳了。”
裴靖狠狠踩下了油门,红色的法拉利便如同一只奔跑起来的小豹子,低声咆哮着,冲进了流光溢彩的霓虹车流里。
直到越来越远,化为了视线尽头的一颗星星,消失不见。
穆婉婉目送我乘着裴靖的车离去,完全看不到了,她才转过头来,眼底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刚才我从车里走出来,认真的对她说,我想要去认真地和裴靖谈谈,解决这么多年,都没有解决的问题。
而穆婉婉也非常清楚,裴靖就是我五年来日思夜想的那个人,并且,他也就是和妙妙有着血缘关系的那个男人。
说起来,这父女两人长得确实很像啊!妙妙完全就是一个少女版裴靖嘛!
想到这里,穆婉婉不由得笑出了声。
“小雅,希望这一次,你能顺从本心,不要在错过了。”
穆婉婉精致的面庞上是陈恳的祝福,她伸出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往着居住的酒店位置绝尘而去。
夜色把所有人都吞没了进去,汽车是一个巨大的钢铁怪物,把人带往不同的目的地,有的人分散了,而有的人,却又再次重逢了。
我非常清楚裴靖会把自己带去那里,因为那个地方,是我们一切的起点,也正是那个地方,凝固了我们的幸福。
以至于造就了如今尴尬难以面对的局面。
法拉利顺着津南山公路环绕而上,一路上几乎没有其他车辆。
夏天的夜晚,视野非常宽广,加上山峦的空气也比市里不知道清新多少倍,依稀还可以看到天上点点的星星。
我透过车窗抬头张望,星星们争先恐后地落在我纯澈透亮的眼眸里,美得像一幅不需要经过雕琢的画面。
我和裴靖两人一路上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是气氛却是莫名的和谐宁静。
裴靖看起来似乎是在认真驾驶的样子,其实也是在透过后视镜,偷偷瞄着后座上我的情况。
“你偷看我很多次了。”
我终于忍不住开口,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此刻的宁静,也直言不讳地嘲笑裴靖。
“没错,我就是在看你。”
但是这一次,裴靖并没有嘴硬不承认,反而大大方方地点头承认了,这倒是让我颇有些意外,似乎这样反而显得她自己有些小气了。
“不准看。”
裴靖大概是实在想不到说什么来回击了,但是我固执的骄傲,还是不愿意让自己在话语上拜了下风。
“都看过。”
裴靖嘴角扬起一抹暧昧的笑容,有些话里有话地回了我这一句,“怕什么?”
“你!”
我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只得咬了咬牙,从嘴里挤出了两个字:“流氓!”
“噗……”
裴靖觉得这样气急败坏却又拿他无可奈何的女人是那么的可爱天真,以至于他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不是什么让商界都竖大拇指都逸兴公司董事长么?原来也有这么小女人的一面?”
他的语气里有轻微的挑逗和满满的暧昧,却是没有丝毫的讽刺意味,听起来就像小夫妻两人在床头打情骂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