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侯被刑宗寺带走时,正值深夜时分。
那张苍老的面孔毫无生机,一双眸子有些发灰发白,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丢了魂魄的死人。
同时,北平府外被安排重兵看守,府内任何人等不得外出。
“江大人,老夫有礼了。”北平侯立于公堂之上,面无惧色,看起来像是绝望到了极点,已经放弃挣扎。
江北伧坐于堂上,并未像寻常官员一样穿官府,而是穿着平日里喜欢的黑色常服,他一下一下缓缓摇着折扇,漫不经心道,“北平侯多礼了。”
“不知大人深夜唤我前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之事?”北平侯淡淡的开口,听起来像是什么都不知道。
“事到如今,侯爷还不打算坦白?”江北伧并不在乎北平侯的态度,只平静的说道,“还是要本官将证据一样一样摊开了,让侯爷一点一点吐出实情?”
北平侯的目光满是愤慨,他死死地盯着江北伧,几乎是咬牙切齿道,“江大人,同是为朝廷效力,老夫又是御赐的二等侯爵,你为何不能得饶人处且饶人?”
“哦?”江北伧面色冰冷,“若北平侯真是一心只为朝廷,何至于要本官出面审理?讲真的,侯爷此次行事手段之狠,倒真是让我江北伧刮目相看。”
北平侯冷冷的盯着他,随后竟是咬着牙笑了起来,显得面部有些狰狞,“江大人,你到底想怎样?”
“公事公办,该如何便如何。”江北伧将折扇合起,目光变得充满杀气,“你诬陷忠良、杀害无辜乞儿,身为二等侯爵做出此等丧尽天良之事,还想清清白白的逃过一劫?”
“这些蝼蚁……死不足惜!”北平侯冷哼道,“江大人,老夫知道你手腕过人,想来已掌握了来龙去脉,手里还会握有一沓不利于我的证据……既然如此,只要不动我一家老小,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侯爷说的太轻巧了。”江北伧抬手,随意翻了翻案上的卷宗,“本官不过是知道了侯爷诬陷罗氏药铺老板,甚至到了要谋害无辜小儿的地步,这其中的手段虽是清清楚楚,但侯爷的动机依然不明。”
说完,他抬眼看向北平侯,“侯爷既然认罪,不妨将动机一并说出,本官也方便上报。”
所谓的上报,便是汇报到宫中。
毕竟北平侯是御赐侯爵,又在王权贵族中算是分量较重的一位,此案一旦确立,最后免不得要送去宫里,让皇上亲自发落。
只是在那之前,若能让北平侯说出一些不得了的事情……那就更好了。
“江大人,你……”北平侯的脸色比刚才更白,宛如一张不沾笔墨的纸,“老夫不会说的,江大人自便吧!”
江北伧微微挑动眉毛,似是对此早有预料,也并未表现出有多不满,只略显凉薄的轻笑一声,“无妨。”
说完,他便命人将北平侯送回北平府,只是这位侯爷和府中其他人一样,都不得擅自出府。
此种做法,是因为此案暂时还未判定结果,必须经由皇上亲自审理之后才能生效,在那之前北平侯还是会享有侯爷封号带来的一切东西。
刑宗寺的急报连夜送至宫中,并未特意遮掩,所以一夜之间几乎全朝大臣都已知晓此事。
翌日早朝,皇上当真龙颜大怒,即刻赐下御旨,命刑宗寺将北平侯和相关人证物证都押送宫中。
此刻,宫外的京城已经沸腾,人人都在传言北平府的小侯爷死而复生,一时极为轰动。
罗家药铺自然也是听到了消息,同时惨淡了多天的生意终于好转,罗氏兄妹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令仪呀,这是真的吗?”徐氏听到女儿描述街上的传言,激动的满眼泪花儿,“你爹爹他可是真的要回来了?”
罗令仪看着这几日明显消瘦的母亲,不由得十分心疼,“娘,早就说过不必担心,爹爹吉人自有天相,如今可算是要平安回来了。”
“真好!”徐氏终于笑了起来,“听你哥哥说,这次多亏了有你去找禹安……哎呀,以后可真是欠了苏家一个大人情呢!”
“娘,莫要多想。”罗令仪脸色有些僵硬,她硬着头皮扯了个谎,“其实苏家并未帮上多少忙,是爹爹在朝中的朋友起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