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贵妃只瞧了几眼便没再去看了,就她看来单任荟蔚姿势就差着苏桐几许,不像是在宫庭里分茶,倒像是在自己家中饮茶般,姿势不够优美。
她摸了摸藏于袖中的竹筒,出来有一会儿功夫了,她觉得嘴里似乎又没味道,等她回过味来的时候,她突然发现殿里似乎过于安静了点。
不禁转过头去,只见任荟蔚竟不是用点茶的银簪搅动汤花,做出茶绣,而是直接用注水形成画面。
那只黝黑沉重的水壶在她的手里轻若无物,碗中的画面却是变幻万千,好像是云山雾罩,层林千壁间,晦明瞬息万变,又仿若是白云苍狗,时光贱客,转瞬即是千年。
“神乎其技。”一位年轻的妃嫔忍不住脱口道。
任荟蔚放下了茶壶,她年少时耐性差些,不喜欢做这些细活,另外女子用银簪挑花也过于平常,她想学个不一般的。结果遍访了不少分茶高手,最终从一位僧人的手中学到了这门技艺,光为了练就这提壶的臂力,任荟蔚就足足练了一年。
苏桐面色略略苍白,她垂放在裙边的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手中的帕子,倘若这也叫学了点茶技,那她那点分茶的技艺岂不成了笑话?
任荟蔚放下了茶壶,宫女们上前将盘中的茶碗依次放入,苏桐的面色才稍许好看了些,容贵妃的性子可不会给人留有脸面,到时说不定就会一口茶的喷出来,茶分得再漂亮又有何用?
“众位娘娘,这个茶有个名字。”任荟蔚见宫女把茶碗端放好了之后又笑着道。
“什么名字?”那位刚才脱口叫神乎其技的妃嫔又率先问道,显然她年纪要轻些,性子也就稍许活泼些,其他的妃嫔也乐得让她代替她们开口。
“叫岁月间。”任荟蔚微微笑道,“传我这道茶的高僧说,这是佛门的茶,平常人喝的话,最好先在嘴里含块甜点。”
“还有这个说法?”那年轻的妃嫔好奇地道。
任荟蔚的提议却正中容贵妃下怀,她从怀里掏出竹筒,从里面倒出一块圆月形的甜糕,因为她喜食甜点,常要随身带着些,宫里的御厨就专门为她设计了这种小小的甜糕。
容贵妃喜食甜食,她所食用的甜点要比寻常更甜上几分,旁的嫔妃则取过案上的蜜饯塞了枚在嘴里,大家拿起茶碗喝了口茶,一时之间众人都在揣摩那位高僧的意思。
“原来如此。”一名年长的妃子轻轻叹息,“岁月无情,即苦且涩,所以高僧才要我们含块甜点在口中,这是要凡人记住,岁月虽然流转无情,但当中总有甜蜜之事可供铭记。我品了这么多年的茶,却要属这岁月间为首,不愧是佛门高僧所创,堪称人间第一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