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王妃平安无事，那我就先回去了。”钟婉婷朝着钟灵汐揖礼。
这一礼，也包含着钟婉婷对钟灵汐的姐妹情。
“我们好不容易才见上一面，况且这次你也难得的来了京城，不如我们出去逛逛吧。”钟灵汐莞尔一笑，眸中迸发出光芒。：“说起来，我也好久没有见到京城的街景了。”
前几年钟灵汐一直在鲁国生活，如今京城的模样虽说没有大的变化，但到底物是人非。回过头来看，已经有很多东西都变得不一样了。
“好。”钟婉婷微微扬唇，应下了钟灵汐的邀约。
她也许久没有回来京城了，这里装满了她曾经的爱与恨。
她对燕霖的爱，对钟灵汐的恨，所有都在这里发生，也都在这里结束。
即便曾经她与钟灵汐发生许多不美好的回忆，但如今两人也算是能够平静地站在一起说话。
钟灵汐和钟婉婷都知道，她们对彼此的这份情谊，已经化成了不知名的感情，融进血液中。
也许就是所谓的血缘关系吧，钟灵汐轻笑。
燕尘为钟灵汐备好了马车，细心嘱咐着钟灵汐要注意安全，道：“本王让齐宣然跟着你一起去。”
“不必了，我会保护好自己的。”钟灵汐回绝了燕尘的安排。
这是她和钟婉婷的私人空间，有些体己话是只能对着彼此说的。若是齐宣然真的在身后跟着她，反倒让她们二人生出了些许不适。
燕尘也知道钟灵汐在顾及着什么，但现今外面很不安全，燕尘必须确保钟灵汐的安全。
沉吟一声，燕尘说道：“本王让他远远的跟着你便好，保证不会打扰到你们。”
钟灵汐还想拒绝，钟婉婷却抢先说道：“王爷如此有心，王妃就不要再拒绝了。”
钟婉婷在来的路上便听说了宰相陈喻文的事情，她也知道钟灵汐的劫难是因陈喻文而起，此时自然是懂得燕尘的苦心，也知道钟灵汐为何一直回绝燕尘。
钟灵汐是顾及到她，但她并不在乎这些。
自从遁入空门后，钟婉婷对于身边的许多事情便看得通透了许多。
“那好吧。”钟灵汐说道，“但是你要确保齐宣然不要偷听我们讲话。”后面这句话，是钟灵汐把燕尘拉到一边，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的。
“知道，只要你在齐宣然的视野之内便可。”顿了顿，燕尘又说道：“若是实在是放心不下，本王可以先封了他的听穴，等他回来再给他解开。”
“不必如此麻烦，我相信他。”钟灵汐说道。
她相信齐宣然，也相信燕尘。
于是钟灵汐和钟婉婷便在燕尘的目送之下离开了王府，马车缓慢地在街上行驶。一方面是因为街上人多，一方面是因为照顾到钟灵汐的身体，要保证马车不要太过颠簸。
这些都是燕尘千叮万嘱车夫要注意的。
“王爷对王妃很好。”马车内本是一片安静，钟婉婷率先打破了安静。
钟灵汐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钟婉婷的问题，担心触及到她的回忆，只好用笑容掩盖。
“王妃不必过于顾虑我的情绪，既然我已经入了空门，尘世间的事情于我而言已然如烟尘般。灭去七情六欲，无牵无挂，这才是佛门。”钟婉婷淡淡的说道。
钟灵汐看着钟婉婷，竟然从她的语气中听到一丝悲凉。
钟灵汐不知道钟婉婷的最后一句话是对她说的，还是在说给她自己听的。
灭去七情六欲，无牵无挂，这才是佛门。
“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你的家人。”钟灵汐看着钟婉婷，淡然说道。
钟婉婷却是笑了笑，是啊，从血缘上来说她们确实是姐妹，但毕竟两人之间曾经有过裂缝。钟婉婷很清楚不管时光如何修复这条裂缝，仍然都不可能彻底抹去它存在的事实。
“王妃的家人应该是王妃和小世子，王爷对王妃很好。”钟婉婷说道，“我看得出来，燕尘对你真的很好。他很爱你。”
这是钟婉婷第一次直呼燕尘的名讳，也是她见了钟灵汐之后第一次以“你”称呼钟灵汐。
钟灵汐听得出来，后面这句话是出自真实的钟婉婷的想法，而不是佛门中人钟婉婷。
“婉婷，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钟灵汐劝说道。
钟灵汐知道自己对着一个佛门人说这些话确实是不好的行径，但她看不得钟婉婷这样。
钟婉婷是在惩罚自己，也是在惩罚燕霖。
因为燕霖误了她，因为燕霖在最后一刻又记起了她。
如果燕霖再早一点看清楚钟婉婷对他的情感，他们便不会落到如今天人两隔的地方。
“没有了。”钟婉婷似是自嘲地笑了笑，“除了他，再也没有人可以令我如此疯狂，也没有人可以再令我如此平静，如同一个没有生命的驱壳。”
对于钟婉婷来说，她这辈子，成也燕霖，败也燕霖。
“这是你的选择，我本没有资格过问。但我一直认为，你可以有更好的人生。婉婷，你值得更加精彩的人生。”钟灵汐说道。
适才钟婉婷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悲凉，真的吓到了钟灵汐。
“如今说这些，又有何用呢？一切已成定局。”钟婉婷笑道。
是啊，一切已成定局。
“我们下去看看吧。”钟灵汐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提出道。
她想看看如今京城的模样，她觉得，钟婉婷也会想回忆一番。
两人下了马车，悠然地走在京城的街道上。这里有着许多达官贵人时常光临的店铺，也有着各色小贩，街头的乞丐依旧是那些人，百姓面带笑意的匆忙地穿梭在街道上。
钟婉婷走到一个小乞丐面前，从怀中掏出来几个铜钱，把它们放到小乞丐的破碗中。
钟灵汐接在钟婉婷之后，也在小乞丐的破碗中放了几个铜钱。
她还记得，以前钟婉婷非常讨厌乞丐靠近她，她的嚣张，她的跋扈，她的不讲理，一切都历历在目。眼前的钟婉婷，实实在在地不是以前那种钟婉婷了。
钟婉婷变了，真的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