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元旦以后,沈柠帮老师监考完当代文学的考试,大四上学期也就告一段尾声了。在临走前,海城下了场雪,南方的雪总是这样,落到地上就化了,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格外寒冷。
沈柠告诉盛江年,她要回家了。
“你什么时候回去呢?”
“大概要到二十五左右。”盛江年回答。
“那不是都过完小年了?”
“嗯,实验室里有点忙,医院也要值班。”
沈柠有点难过,要是,要是盛江年早点回来他们还能一起出去玩,可是过完小年就要准备过年了,她根本没有时间。
高中的班长把同学聚会定在了27号,沈柠原本并不喜欢这类聚餐,无奈班里保研的同学比较少,高中班主任盛情邀请沈柠前去。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沈柠对高中同学的最大感触莫过于此。有些在高中风生水起的学霸,可以到了大学堕落起来最终一事无成,而有些并不起眼的小角色,也许在大学里踏实努力最终飞黄腾达,也有那种一如既往地努力的人,沈柠是第三种。
“可以自带家属。最好带上家属。”
“27号上午11点,轻水山庄大酒店。”
这样两则通知看的沈柠哭笑不得,轻水山庄不就在盛江年家附近?自带家属的意思不就是带对象?
沈柠赴约那天怎么也没想到会和盛江年在轻水山庄外面对面遇上。
错愕地对视了两秒,盛江年开口问:“你来找我?”
“不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心虚,“我同学聚会就在这儿的酒店……你……出去玩吗?”
“刚起床,爸妈去爷爷家了,准备买点饭吃。”
“哦……”
“那你去吧。”
他没什么表情,但好像有点儿不悦。
转身,沈柠又叫住他,“能自带家属,你去不去?”
“嗯。”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她压根没做盛江年会同意的准备,在沈柠的认知中,聚会几乎和盛江年没什么关系。
当她拉着他的手忐忑不安地来到酒店的包间里,沈柠是有点害怕的。她在班里的交际圈子不大,平常也就认认真真地学习,不是那种一呼百应的人。
“哇!沈柠你带男朋友了!”班长第一个站起来说道。
“哇!沈柠你男朋友真好看!”
“太帅了吧!”
贺铭微楞,目光移到了盛江年身上,所以,这是她爱的人吗?
就坐后沈柠简单地向同学们介绍了一下:“这是我男朋友盛江年,他是一中的,比我们大两届,所以大家应该不认识……”
“怎么会不认识……”班主在一旁擦了汗。“这不是市长儿子吗?”
“所以帅哥在哪儿读书?”同学问道。
“北城大学医学系,今年大六。”盛江年回答。谦和有礼。
“哇,北城大学,还是本硕连读?”大家唏嘘。
沈柠有点尴尬,盛江年果然在哪儿都很发光。本来同学聚会,她这种在班里并不亮眼的人几乎会被忽视的,但是现在因为盛江年的存在,大家好像都把目光转移到盛江年身上了。就连其他几个带了家属的,都被忽视了。
“诶?你……你妈妈是不是苏市大学法学系的教授,赵嘉薇?”有个同学问。
“嗯。”盛江年点点头。
“好巧啊,我是苏市大学法学系的,上过赵嘉薇老师的专业核心课,赵老师上课真的好棒。”
“谢谢。”
沈柠心中一个咯噔,她看了眼盛江年,盛江年握住她的手。
聚完后,沈柠和盛江年在门口,她明显有点儿害怕,以及紧张,“我那个同学认识你妈妈,怎么办?万一我们的事被知道了……”
“你都带我来同学聚会了,还怕这个?”
“我哪知道我们就在轻水山庄遇上了,又哪知道我同学是你妈妈的学生。”沈柠真相抽自己一巴掌,都怪自己,无缘无语惹这么多事。
她有些生气,盛江年竟然还那么淡然。
“沈柠……”后面有个男生的声音。
沈柠转身,“贺铭?”
“听说你保研到北城大学啦?恭喜你啊。”
“谢谢,你考研也加油啊。”
“我在等分数出来,希望北城见啦。”说罢,他又看了眼盛江年,笑容有点苦,离开了。
“突然觉得……”盛江年说,“我们应该早点公开。”
“什么意思?”
“我很担心你被人抢走。”盛江年说。
“说这句话的应该是我吧哥哥。”沈柠说,“你的桃花债可是一个又一个呢,就今天,多少人问你要微信?”
“我不是没给嘛。再说,她们也知道我们交往。”
“那宋临夏呢?”沈柠没好气,“我不想说了,再见。”
公交车来了,沈柠匆忙上了车,也没看盛江年一眼,坐在车上时,沈柠又想,她是不是生气了,所以盛江年会不开心的吧……她也不想生气的,只是说着说着,好像就很暴躁了。
打开微信,她告诉她的同学,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她的老师赵嘉薇。
同学欣然同意了。
然后,她又打开了盛江年的对话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差劲,盛江年和她在一起一定很累。比如明明不能公开已经是很委屈的事情了,盛江年不仅没说什么,反而还莫名受了她的气。
“对不起。”她尴尬地发给盛江年,又很快关上了手机,好像自己这样就没发一样。
“晚上小雀洲见。”他回答。
沈柠奇怪,是他一个人来么?还是他们家来小雀洲?
前两年的时候,盛江年的爷爷奶奶感觉人老了,想要落叶归根,他们商量好了一起回小雀洲养老。于是盛华文在小雀洲建了套别墅,二老就搬去了乡下。小雀洲临江,清净又小巧,的确是个好地方。
他觉得总要当面说,问题才好解决。所以他会对沈柠格外的好,这是那天盛江年在高铁上的感触。因为她得多勇敢多下定决心地奔赴北城,他们才有了更好未来的可能。
如果不是她,他这辈子都没法迈出第一步。
只要她迈出了第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交给他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