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见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念初瞳只感觉胳膊忽地被定住了，她又用力往回收，却发现怎么也动不了。
缓缓睁开眼，她看到手里那块玻璃碎片在距离她右眼眼眸只有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停住了。
现在控制着她行动的人，正是乔元镜。
还是那一身黑色的修身长旗袍，一头黑发盘得一丝不苟，一举一动之中都有一股淡淡的紫藤花香气飘散开来。
“镜小姐……”
呆呆地望着乔元镜，念初瞳再次落了泪。
“还好我来得及时，不然你呀……”
乔元镜抓着她的手，用力掰开她的手指，把玻璃碎片拿走，一边叹息道：“怎么好好的就想不开了？哦……难道是因为她吗？我知道她来过。”
本还想问她说的人是谁，但听完，念初瞳就沉默了，双眸低垂。
看来，乔元镜也是什么都知道的——
包括刚刚乔元影来过。
“别这么想不开嘛。”
轻声叹着气，乔元镜小心翼翼地捧着她满是鲜血的双手，除了左手手腕上那两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以外，在念初瞳的掌心和指腹里分别有一道整整齐齐的伤口。
不用想都知道，这是她刚刚握着镜子碎片时，被那尖锐的边缘划出来的新伤。
“这么漂亮的眼睛……就这么毁了，不觉得可惜吗？”
垂眸叹了一声气，乔元镜一脸心疼地望着念初瞳，语气里满是惋惜：“我知道韦恩伤害了你，但你也不能这么对自己呀！”
“不，不光是他……”
移开了目光，念初瞳想把手收回，无奈乔元镜也是有用力的，并不给她机会逃避，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看。
“一双看不见的眼睛，没了就没了吧。”
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句，念初瞳深吸一口气，努力地调整情绪，扯着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来：“镜小姐，我现在……是不是和正常人一样了？”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乔元镜微微一愣，忽地就明白了她的心思，不禁笑了出声：“瞳瞳，与生俱来的能力是不会平白无故消失的，你怎么就想着变成普通人了？”
“那为什么我看不到了？”
丝毫不理会手上的伤口，念初瞳握紧了手，语气急切：“上一次电梯故障，还有这次肖恩出事……为什么，那么危险的事情，已经是会丧命的事了，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是看不见？”
“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乔元镜慢慢地笑了笑，再一次掰开了她的手，“你不是希望和正常人一样看不见的么，怎么现在就慌了？”
“我当然慌啊！我都已经习惯了，但是现在危险来了，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念初瞳不甘心地挣扎了一下，却始终逃脱不了乔元镜的控制，被她拉着乖乖地往卫生间外走，但仍不忘反抗道：“无论是我自己要死，还是别人……我现在什么都看不到了，我怎么去提醒他们，我怎么去保护他们啊！”
“那么问题来了——你到底是‘习惯’了，还是‘接受’了？”
乔元镜坚持把念初瞳按在了椅子上坐着，按响了服务铃，在护士还没有到来以前，轻声笑了：“瞳瞳，最起码的，你现在已经不‘排斥’你的能力了，不是吗？”
念初瞳怔了一下，忽地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是的，在这一点上，她承认，她真的没有再和从前一样排斥自己的能力了。
人是会改变的——
从前的她，对于自己拥有的能力，是逃避，更是害怕的；
但是现在的她，已经因为环境的改变，和认知的广阔而越发清楚，这是她的能力，更是她的使命。
她与生俱来的能力，是她用来保护身边那些重要的人的有力手段。
所以从前只会在“看见”时才有的恐惧，现在竟加倍地在她“看不见”的时候出现了。
她的身边不是没有重要的人，而是以前根本就没有人教过她怎么用自己的能力去保护那些她觉得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