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养心宫里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北冥宵的身上。
北冥宵眉眼微微带笑,抬眼扫视了周围一圈,然后又转头看向了养心宫外的位置,唇角再次勾起,抬手轻轻一拍。
所有人疑惑,循着他的视线望去,就见伴随着一声通报中,养心宫大门便缓缓被打开。
“二皇子殿下班师回朝……”
“什么?二殿下?”
“刚刚不是说他……”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
一双双错愕的眼睛,齐刷刷的紧盯着外面,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了进来。
当北冥熠熠看清来人,正是北冥堂堂之时,震惊的倒吸了一口气,许久都未曾反应过来,直到北冥堂堂在众人惊讶的注视中,走近了北冥冉面前之时,他才回过了神来,一记质疑的眼神射向了一旁,同样震惊的合不拢嘴的夏均侯身上。
夏均侯整个身体几乎都在颤抖,当他反应过来之时,北冥堂堂就已经单膝跪在了地上,双手抱拳作礼,“儿臣参见父皇,参见皇叔!”
他微仰着头看着北冥冉,和北冥宵,北冥宵面容淡定,唇角始终都噙着一抹笑意。
北冥冉先是差异了许久,不敢相信的看着跪在眼前的人,真的就是北冥堂堂,从刚才就紧绷着的脸,适才露出了一抹笑意,“老二,当真是你?你怎么突然班师回朝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着,他邪眸一记不悦的目光,射向了一旁早就惊愣到哑口无言的夏均侯身上。
夏均侯立刻垂下了头,惶恐的样子,和刚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北冥堂堂沉眸抬头,声音清冷,“回禀父皇,儿臣已将防洪水路彻底修建完成,没有事先通知父皇就班师回朝,还请父皇恕罪!”
众人再次作愣,北冥冉沉声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何丞相会说你遇到了麻烦?”
北冥堂堂抬眸看了夏均侯一眼,“回父皇您,这也是儿臣为什么悄无声息回来的原因,儿臣的确是在隐村遇到了大麻烦,不过,麻烦已经在皇叔,还有邯山陈将军的帮助下解决了。”
北冥宵依旧保持面容平静。
北冥冉彻底感到疑惑,“这又干镇守邯山的陈将军何事?”说完,他挥手示意北冥堂堂起身。
北冥堂堂作礼,“父皇事情是这样的,从东广派送的木材被人故意从中调换,故而延误了完工程序,幸好皇叔通知了陈将军,让他从西广采购了一批同质量的木材支援儿臣……”
养心宫再次一片轩然大波。
北冥冉神色冰冷,心底的怒火被他强压住,“咳咳……你说什么?这可是赈灾木材,竟然有人胆敢从中作梗,老二,可有查出是谁,朕绝对严惩不贷!”
这一声斥喝,顿时吓坏了所有人,刚才还窃窃私语,瞬间哑口无言。
尤其是夏均侯和北冥熠熠,面露不安之色。
北冥堂堂先是未语,而后神色古怪的走近了夏均侯的对面,他冷哼一声,“哼,父皇这个人就是丞相大人,丞相大人一直都是以‘天人’这个代号,与商州知府王莽之间,有着倒卖奴才的交易往来,木材是从水路途径江州,凉州,商州三地运输,儿臣查到商州知府从一个贫民村的地方,购买了大量普通木材,然后与途径商州审批盖章的赈灾木材做了调包,最后又秘密运输到丞相这个‘天人’的手中……”
北冥堂堂站在夏均侯对面,两人形成对峙的姿势,他还未说完,就被夏均侯急切的打断,“不可能,二殿下说话可是要拿出凭证的,莫要血口喷人,栽赃陷害老臣!”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众人屏住呼吸,谁也不敢多言。
北冥宵缓缓在丁公公搬来的扶椅,翘起二郎腿,轻摇着折扇,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丝毫没有一丝紧张。
北冥堂堂毫不退却的迎视着夏均侯,盯了许久,他忽的一声冷笑,“呵!丞相大人您还真的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您是不是疑惑,前几日明明收到王莽,明明在信上说一切顺利,而修建水库的工程,根本不可完成?”
夏均侯没有说话,但他疑惑的眼神,却足以证明了,北冥堂堂说的这番话完全正确。
北冥堂堂扯了扯嘴唇,又继续道:“只可惜了,在那之前,本皇子已经将一切全都查办了商州知府王莽,并且第二批发出的木材,也被本皇子拦截了下来,这才使得工程得以顺利完成,为了打消丞相大人您的怀疑,才故意让王莽写了那封信。”
说完,北冥堂堂转了方向,从怀中掏出一本蓝色账簿,还有与天人通信的信笺。
夏均侯和北冥熠熠惊恐的瞳孔骤然收缩,眼看着北冥冉越是翻阅下去,脸色就越是变得难看起来。
北冥冉不言半语,但是坐在龙榻上的身体,已经震怒的剧烈颤抖了起来,手中的信笺也被他蹂躏成了纸团。
北冥冉缓缓抬起头,怒睁着双目,表情可怕的让人为之一振,他颤着嘴唇,“咳……丞相大人,你还有何话要说的?”
夏均侯脸色已经煞白,额头伤也满是冷汗,但是他仍旧强装淡定,“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老臣冤枉啊,就算这王莽真的与这个‘天人’有勾当,但又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老臣就是这个‘天人’啊!”
“是啊,父皇,丞相大人对您忠心耿耿,儿臣认为,这件事情,定是有人栽赃陷害丞相,父皇!”
北冥熠熠慌急的跪地,开始替夏均侯求情。
北冥冉深呼吸一口气,语气中还是抑制不住得怒火,他抬眼,这时一直未说话的北冥宵,慢条斯理的拍了拍手掌,紧接着就见荆斩提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那人披散着乱糟糟的头发,身着破旧囚服,他低垂着头,看不清他的脸。
荆斩行礼,“属下参见皇上,皇上,这是属下在丞相府地下密室中查到了,而他,就是商州知府王莽。”
当北冥冉看清荆斩呈上来的蓝色账簿时,顿时暴怒了起来,他右手狠狠的一拳打在龙榻上,面目狰狞可怕,呲牙咧嘴的厉声咆哮起来,“哼!丞相你还有何话要说,真是可恶,可恶,咳咳……”
再看到王莽时,彻底怒火攻心,北冥冉捂胸剧烈咳嗽了起来。
“皇上,您消消气,保重龙体啊……”
陈公公将拂尘插在腰间,忧心忡忡的轻理着北冥冉的后背。
皇帝龙颜大怒。
除了北冥宵之外,所有人均是整齐的跪了下来,个个面色煞白,惶恐的低着头,齐声道:“皇上息怒!”
与王莽四目相对,北冥熠熠也彻底震惊住了,他面露惶恐之色,僵硬都咽了咽口水。
夏均侯似乎见大势已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颤抖着嘴唇,“老,老臣……”
“父皇,除此之外,儿臣还带来了一个人。”
北冥堂堂沉声说完,抬眼看了一眼北冥宵,见北冥宵稍稍一点头,便转头沉声道:“带进来!”
大家小心翼翼抬眼望去,就见一个身穿道服的男人走了进来。
夏均侯和北冥熠熠见到来人之后,不敢相信的睁大了双目,差点瘫软在了地上。
“你,你怎会还活着?”
北冥熠熠彻底慌了神,颤抖着手指指向了男人,“不可能,你……”
所有人都对北冥熠熠,这过于气急败坏的样子感到纳闷怀疑。
北冥熠熠似是也察觉到了自己过激的情绪,眼神闪躲的低下了脑袋。
北冥宵心生疑惑的睨了他一眼,又将视线看向男子,“咳咳……你是谁?”
男子跪在了地上,“呃……呃……”了几声,然后张开了嘴示意,这一张嘴吓坏了所有人,北冥冉皱眉,“你的舌头被割了?”
男子焦急的点点头,抬手用力的比划着,一旁的北冥堂堂见状,再次作礼,“父皇,他是元清大师的儿子,正因为他知道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所以被割了舌头,最后险些被杀灭口,还好在途中被荆斩护卫所救!”
北冥冉已经被震惊的整个人都不好了起来,面色泛黑,嘴唇泛白,样子看起来十分可怕。
“元清的儿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朕一五一十的道明!”
“父皇,您记得元清大师吧!”北冥堂堂问道。
见北冥冉沉眸点头,他又继续开口道:“元清曾经于一名有夫之妇有染,并且生了一个儿子,后来妇人丈夫知道了此事,一怒之下便杀了那名妇人,最后他也被判处了死刑,而那个元清却带着儿子离开了,一个道士做出了这种事情,本就不耻,便将他的儿子以徒弟之名带在了身边,而这个秘密的人只有当时的那个主审官,丞相大人,夏均侯。”
伸手恶狠狠的指向了跪在地上,一脸生无可恋的夏均侯身上,“然而丞相大人就是抓住了元清的这个把柄,指使他在晋献给父皇的丹药中做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