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那位仓库管理员,此刻正奄奄一息地吊着葡萄糖水。
“如果我们不来,你打算就这么放着他?”江祈岸伸手在他的脖子上摸了下,呼吸微弱。
路无畏刚被收拾服帖,说:“这我也没办法不是,杀人这事我可做不来。”
“哼哼。”夏星潋冷笑,“怕不是做不来,是你不敢吧。”
“人我们带走,至于你…”江祈岸盯着他,“尽快去自首,我会帮你请律师,如果明天之前,派出所那边还没有你的消息,我就以协助警察扭送的名义亲自送你进去。”
路无畏哈着腰猛地点头。
“放心。”夏星潋搭住他厚实的肩膀,“我知道你的家人在哪,不会随便骚扰的。”
夏星潋这话虽然用的是否定形式,表达的意思却恰恰相反。
路无畏被他们一个强横一个阴险夹击,受不住地连连点着头说,他会去的。
徐松从外面进来,贴着江祈岸小声说:“江哥,外面有人来。”
“让老葛把车开过来,尽快动手。”
来之前,他们做好了运人的准备,所以开了一辆八座的上午小包来。
江祈岸让他们先上车,自己殿后。
等到伤员被搬上车,连同路无畏也被葛丹一个老鹰捉小鸡地扔到车尾,江祈岸关上车门。
“你们先走。”
夏星潋点点头,道:“前面路口左转等你。”
现场需要处理。
路无畏胆子大脑子小,他们能顺利找到这,其他人也可以。
回到平房里,江祈岸动作迅速地检查了一个个衣柜。
接着是抽屉。
不出他所料,在卧室靠床下面的抽屉里,放了一整抽屉的现金。
翻开一撸现金,下面压着一张被人遗忘的病历。
江祈岸拿走病历,关上抽屉,屋外的大门被打开的声音传进来,江祈岸从阳台的破窗户跳了出去。
屋外,站着两个黑西服保镖,江祈岸跳出去后向反方向跑。
回到车上,江祈岸放弃了给他留的副驾位置,转而坐到了狭窄的后座。
他揪着路无畏的领子,“这是什么?”
病历本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朱磊两个字,而朱磊就是那个奄奄一息的仓库管理员。
夏星潋翻了翻病历本,察觉:“你既然带他去看过病,那他怎么又出现在你家旁边。”
“你的房子明明有两间卧室,你却把人安排在附近的另一间房。”江祈岸松开手,手指擦了擦,夏星潋递来餐巾纸。
“薛承澜知道,你拿钱不办事么?”夏星潋转身回过头问。
他原本坐在第二排,观察朱磊的情况,此刻看着路无畏,等着他回话。
路无畏面色几变,眼睛转了两圈,说:“薛承澜都死了,他才管不着我。”
“再说了,是你们当初暗示我做掉他的,现在想把锅甩到我一个人身上,没门。”
“死猪不怕开水烫。”葛丹说。
“姓薛的一心不想要他死,就像留着他再来污蔑你们,你们难道打算留着他过年吗!”
朱磊恢复过来,最不利的一个是路无畏,另一个就是指使他动手换货的人。
薛承澜之所以这么做,难道他已经查清楚幕后换货的是谁?
“你看清楚后面来的人吗?”夏星潋拿破布条堵上路无畏的嘴,避免他继续嚷嚷,问。
“带头的在客厅没进来,保镖我看见了两个,但都是远远地一瞥。”江祈岸仔细地回忆刚才见到的两个人,“能在大陆这边找到一个顶俩的保镖,不是易事。”
江祈岸去年投资过一家私人医院,这会,他们把人带到医院,宋黎找了自己人看护,保证消息不被泄露。
而路无畏,一行人开车回去时,亲眼见到他走进派出所,葛丹的朋友十几分钟后打来电话,确定人把该吐的都吐了。
在职工小区下车,夏星潋拖着步子慢吞吞地走。
三五成群的小男生凑在一堆玩滑板,夏星潋给他们让道,贴着墙根走,饶是如此,耐不住熊孩子顽皮,滑板从三级台阶上冲下来,冲着夏星潋划过一道抛物线。
江祈岸眼疾手快地抱起他,侧身躲开,警告地看向玩滑板的小男生。
夏星潋以为他要发火,拽了拽江祈岸的衬衣,“别发脾气。”
江祈岸一肚子火被这轻轻浅浅的四个字浇灭,僵硬别扭地交待:“注意安全。”
“放我下来。”
“你要抱我上楼吗?”
“放我下来呗。”
江祈岸像听不见似的,一步三层阶梯,大气都没喘一下。
回到家,夏星潋倒在沙发上,江祈岸压过来亲他,被对方扭头避开。
“累。”
“当放松。”
“真的累。”
“不累,舒服。”
夏星潋扶额,装作看不见这人般拿了换洗衣服进了浴室。
老式房的热水来的慢,夏星潋裹着浴巾等热水出来,浴室门被刷的一声打开。
“一起洗暖和。”江老板说。
夏星潋发觉这人真是越来越幼齿了,尤其是在他面前。
洗澡洗的好好的,江祈岸捧起一捧水,从头顶浇下来。
夏星潋:“……?”
夏星潋以牙还牙,反手甩了一脸水回去。
江祈岸别过他的手抢过来淋浴头,往他正脸上滋啦。
夏星潋手肘一屈,撞在江祈岸的麻筋上,夺回淋浴头的控制权,天女散花般在他身上胡乱浇。
洗澡变成了泼水节,秋风时节,没有浴霸,没有暖风机,光着身体胡闹的结果是严峻的。
回到房间时,夏星潋连打了两个喷嚏。
江祈岸周到地泡了板蓝根,“身体还是虚啊,小伙子。”
夏星潋呵呵呵呵地看着他:“谁让你无聊地玩这些幼稚小游戏。”
江祈岸吹了吹药,手背试了下温度,递给他:“喝了。”
夏星潋接过来捧着,头顶,江祈岸拿着大浴巾给他擦头发。
虽然鼻子有点堵,但疲惫不见了。
喝完药,江祈岸打开小夜灯,侧身抱着夏星潋,没有做其他事情的打算。
“跟我在一起,你会不会觉得累。”夏星潋搓着江祈岸手上的皮肤问。
“我们的生活决定于出身,比起每天为了生计奔波,这就是我们要面对的生活压力。”
夏星潋从前就觉得江祈岸的嗓音很像午夜场的电台男主播,总之很喜欢听他讲道理。
“以前我总不明白,为什么我爸要把我从小寄养在吴叔叔家,即使后来条件好了,也没有说让我提前回来。”江祈岸揉着夏星潋走了一天发酸的小腿,“开始跟吴叔叔一起去驾校上班,看到教练门在大太阳下面扯着嗓子喊,看到食堂的阿姨一个人准备四十人的午餐,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人想活下去,是很难的。”
夏星潋很赞同江祈岸最后的这句话。
从小被人特殊对待,后来提心吊胆,再接着隐藏真实的自己,作秀骗人,每一步,都走的不容易。
“活着,真的难。”夏星潋垂下眼,说。
“虽然很难,但一想到可以和你一起双排打怪,好像就有了上分的快感。”江祈岸道。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些用语?”夏星潋奇怪地问,他记得上次让江祈岸帮他上分,他都没接触过手游。
“你一直都没打开过王者吗?”
“没有啊,我在国外连手机都没有,哪来的王者荣耀。”
“喔。”江祈岸低声道。
夏星潋不清楚对方这淡淡的失落从何而来。
翻身拿过手机,正要打开游戏看个明白,被江祈岸一把抢过去。
“不许看。”
“你刚让我看。”
“没有,那不是我。”江祈岸耍赖。
“幼稚。”夏星潋躺下,哼哼两声,“不看就不看,手臂伸到床边,啪地一下关掉小夜灯,气鼓鼓地背对着对方:“睡觉。”
后颈上,扫过柔软。
夏星潋身体正处于兴奋又慵懒之间的临界点,敏感的很,“走开,不要碰到我,我要休息了。”
后颈处的柔软转变成轻微刺痛。
刺痛的感觉沿着脊椎一点点向下,夏星潋身体不自觉地颤起来,他忍无可忍,抱着被子塞在两人中间,“再不睡觉就把你打出去。”
江祈岸要是就此作罢,就不是有决心有毅力的后起之秀江大少了,他有意无意地翘过腿横在夏星潋腰间,拿脚踝蹭着夏星潋的腰窝。
“江祈岸,你老实交代,这些招,你都哪学的。”
“无师自通。”
“要是被我发现你之前在外面乱搞…”
并非夏星潋多疑,实在是他们这个圈子太不干净。
“你就怎样?”江祈岸在雷区旁疯狂试探,“我会被分手吗?”
夏星潋勾起妖艳的唇角,转过身细细地抚摸过江祈岸的侧脸,“不会,起码我先得在你头上种上一片草原,然后…”
夏星潋咬了咬唇,曾经那个风情万种的夏少,神韵不改,夏星潋环过对方匀称的脖颈,“然后把我俩一块的照片一张张的发给你。”
“小朋友…”江祈岸唤。
“嗯?”
“你的发言很危险。”
夏星潋被他闹来闹早就没了困意,交织过江祈岸的腿,一翻身坐到上面,蹭道:“江少想让我吃醋的发言,难道就不危险吗?”
价值千万级的夏少名不虚传,且历经两年丝毫没有贬值迹象。
夏星潋在正事上的性格和私下生活中大不相同,跟他在江祈岸一个人面前的样子也不一样。
江祈岸最喜欢的,就是夏星潋只给他一个人看的这副艳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