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飞尘觉得,有些话,即便是巫修筠问了,也是不能说个明白的。
毕竟自己的身份那么高贵,说出来,他怕吓到自己这宝贝徒弟。
只见得君飞尘的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搪塞着说道:“我是你师父啊。”
巫修筠看都不看君飞尘一眼,仿若在无声的斥责,心觉君飞尘真是个憨批。
老谋深算的憨批。
“你信我。”知晓巫修筠也不是好糊弄的,君飞尘思忖片刻,牵过了巫修筠冰凉的手,握在了手心之间,眼眸中闪烁着真诚的光彩:“无论我是谁,我现在,都只是你的师父而已。有我喝的汤,就绝对不会少了你要吃的肉。”
看着如是的君飞尘,巫修筠点了点头,心下却想着。
吃肉吗?君飞尘看起来细皮嫩肉的,若是能品尝一口他的肉,便是极好的。
烟雾散去,一个披着斗篷,娃娃脸的人跑了出来。
“谢谢二位解决我们天机阁近日遇上的麻烦。”那小娃娃倒是人小鬼大,分明孩童模样,出言却沉稳无比。
“你们天机阁遇上的麻烦?”君飞尘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激动的搓起了手手。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知恩图报,才能做大做强。
“二位放心,我们天机阁向来有恩必报。若是有想提的,二位尽管说便是。”小娃娃绷着脸,接着说道:“只要天机阁能做到。”
“小屁孩,你还是回家修炼吧。你们天机阁,连个怪物都治不了,不配还恩。”
巫修筠说话,从来不留体面。
倒是叫君飞尘有些嗔怪的看了他一眼。
这可是他的合作伙伴,要是谈好了,就是日后的铁饭碗!
“你才小屁孩。”小娃娃抬头瞥了巫修筠一眼:“我这是袖珍,实则我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还多。”
“你怕是没听到方才那怪物的言语。我不介意再重复一遍。”
巫修筠分明神色如常,却难免叫人觉得有些阴郁:“我是上千年的妖。”
所以,在巫修筠面前,眼前这人属实是个小屁孩。
君飞尘的心里傲气的哼哼,那他在巫修筠面前还是祖师爷呢,他都活了十几万岁了。
太久了,就连他自己都数不清楚今年他多少岁。
仙界,又有几个人能数的清楚自己的年岁呢。
那人显然是怔愣住了,许久不发一语。
“诶诶诶!我跟你们有事要谈……”
君飞尘的话语刚出声,便被巫修筠微微一个抬掌,堵住了嘴巴。
“你们这天机阁,寡淡得很。”巫修筠说着便如同拎小鸡崽儿一般将君飞尘拎了起来:“我们无事,也无需你们报恩。”
需要,怎么可能不需要。
这可是天机阁的恩情,这可是他发家致富的好机会。
君飞尘暗戳戳的想着,又不好当场便驳了自家徒弟的面子,只得是恶狠狠的盯着那袖珍男孩。
“唰。”
一个令牌模样的东西朝着自己的方向飞来。
君飞尘颇没骨气的接住,看了一眼那袖珍小娃娃的神色,将那令牌紧紧的揣在了自己的怀中。
是天机阁的令牌。
离开了天机阁之后,巫修筠颇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家师父。
“师父,你在天机阁的地盘遇了难,天机阁分明知晓,却只会当个缩头乌龟,尚未出面相帮。”
巫修筠的脑回路便是如此。
“天机阁,当是我们的仇家才是。”
“哪有那么多门门道道,这江湖上,多交个朋友总要比多个敌人好许多。”君飞尘憨憨的笑着,眸光之中有几分宽慰巫修筠的意思。
何况,还是天机阁这样有门道有能人还有钱的朋友。
“罢了。”
这不符合巫修筠的为人(划掉)蛇处世,他没想明白。可看着君飞尘的满眼笑意,倒也不好拂去,只是如此叹声,言道:“既出来了,便随处逛逛。”
“听说了吧,侏儒国和我们麻雀国的这一战。”
路上的人熙熙攘攘,茶余饭后,将战争当做寻常事一般谈论,面上不见半分害怕与警惕。
“都已经压到咱们五脏城了呢,主城的援军应当很快就到了。”
“管他呢,大不了到时候和他们拼了。”
这般转悠一圈,却是听得了不少关于同侏儒国一战的言论。
可大家都不想着跑。
“乖徒弟,你是麻雀国的人吗?”君飞尘来了兴致,瞥向了巫修筠,问道。
“老板,拿一个糖人。”巫修筠不理会君飞尘,在最近的糖人铺子停下了脚步,指了指君飞尘:“做成他这个样子。”
“好嘞!”老板是个爽快人,听了要求便着手做。
见巫修筠不搭理自己,君飞尘倒是坚持不懈:“乖徒弟,你对这次的人们的这种想法怎么看?”
“甚好。”巫修筠眉目清淡,盯着老板做糖人的手看。
这言语,倒也不知是在夸赞老板,还是在回复君飞尘了。
君飞尘见讨了无趣,也便不再提问,同巫修筠一道盯着老板做糖人的手看。
毕竟人到中年,老板的手有些粗糙,但动作却是极为熟练的。偶尔抬眼看一看君飞尘,但手上的动作却是不曾停下。
“像。”
巫修筠之这一字,而君飞尘则是瞪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良久,等老板把做好的成品交到巫修筠手中的时候,君飞尘这才张口:“妙~啊~”
“付钱。”巫修筠白了君飞尘一眼。
君飞尘偷偷的揣着自己的荷包,眼巴巴的看向老板:“老板,我给你算个命吧。”
“贪。”巫修筠微微摇了摇头,心下暗暗嗔骂一句,却不曾说出口。
“家中有妻有儿,还有一个一岁的女儿,日子幸福美满。且到……”
君飞尘的话语还没说完,便觉自己的额头被人轻轻一点,看巫修筠的眼眸,只得不情不愿的从荷包中掏出五文钱,放在了老板的手中。
“你倒是打趣的紧,这钱不要也罢,你倒是说说后续。”那糖人老板来了兴致,盯着君飞尘,言道。
“若我没算错的话,您儿子应当智商不大健全。”
缺了魂魄,便是如此。
那老板微微怔了一瞬,须臾便消散了情绪,点了头。
“老板,您是个好人,当多做些好事,为您儿子积德行善。”君飞尘乐意说,便多说了些:“待到您儿子行冠礼那日,会遇到他的命中贵人,能叫他日后心智完全。”
命就是命,即便巫修筠弹指间便能召回老板儿子的魂魄,这种事情,他们也不会相帮。
却不想,话音一落,老板早已热泪盈眶,只会叫“好。”
他们也知晓,这是喜悦的泪,而非难过。
“我们走吧。”
至此,君飞尘也不惦记那五文钱,戳了戳巫修筠,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