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承当然不会束手就擒。
他眸中冷光闪过,刚想召出葬魂,想起这时候应该是还没有葬魂的。
当然,驰骋天下的南芜魔尊靠的肯定不仅是葬魂这一件武器,他会的东西是超乎别人想象的多,很快就将这几个人全部杀掉。
他没有发现的是,周围的幻境,随着他的所作所为,变得清晰生动了起来。
虫族母皇转动了一下眼睛,严重的兴味更浓。
她确实没做什么。
意识干扰,对于南承这个境界的人,当然起不了什么太大的作用。
但是,如果是有那种渴望的话,也太容易被她干扰为现实。
比如说,其实并不是那么喜欢修魔的南承。
修仙,才会有的心魔劫。
人生中,只要有遗憾,回忆的时候,自然恨不得去改变。
而这本人参与了的一切,终将会使人在幻境中越陷越深,也会使得幻境越来越完善。
可惜,南承这次的出手,也只是试探性的。
他很快发现了这点小奥秘,无论时间怎么变,在做什么,都没有干扰过曾经的自己的所作所为。
但是,程宇瀚本人,却没那么乖巧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陷入的是越来越深。
两个人的幻境,终究不是一个人可以决定的。
“你不能去。”程宇瀚拦在他眼前,眉头皱的极深。
他隐约知道这一次,南承出去会被伏击,受到及其严重的伤害。
“蠢狗。”南承笑出了声,“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南思与。”
“哦,也对,这个名字你毕竟用了上千年。”南承道,“我还以为你会记得你是蠢狗。”
“师尊从来不会在人前那么喊我。”
“让你记住本名,还是我的错了?”
南承无奈:“让开,我不想和你说话。”
“师尊……”
他隐约记得,这一次南承出去会受伤的。
他忘记了是怎么得知这样的预知的,但是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一定要阻止南承出去。
不然,看见浑身是伤只剩一口气的南承他怕他受不了。
“别给我拖后腿。”南承道,“程宇瀚,我会揍你的。”
“……”
觉得程宇瀚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他竟然一时间意识到了什么不对。
不该是这样子的。
好像不应该……
对,师尊一定不应该出去!
他低着头,沉思着退了出去。
然后给南承喝的茶里下了药。
南承:“……”
他倒在地上的时候还在想,这狗东西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到底是哪一辈子给他的勇气让他敢给自己下药的?
要不把这个不安分的狗东西关起来吧?免得被虫族母皇直接利用了。
话说就这么个狗东西,他究竟怎么跟虫族对抗那么多年的?
只涨精神力不涨脑子的吗?
意识极度清醒,他知道自己在幻境里,也根据一直存在的系统计算着时间。
现在,幻境里面仿佛过了十多年,外面却只是两分钟不到。
意识里面的速度是飞快的,这些幻境,都不过是思维的结果。
只是,他根本没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倒了下去,被狗东西小心翼翼的抱了起来,到了床上休息。
南承:“……”
“师尊,你别怪我。”狗崽子长的人高马大,却是眼眶一红,“正凌剑派人多势众,您真的不能去,哪怕是为了我……”
南承思维一顿。
一直没有对幻境进行干扰,虽然意识附着于曾经自己的身上,却是很少思考相关的事情。
经狗崽子这样一说,他也想起来了这是哪一段故事。
也难怪……这狗崽子那么不想让他去。
只是,拿了人家的金丹,承了人家的情,又是自己徒弟的生母,这点仇,究竟怎能不报。
南思与的生母,便是正凌剑派的人。
那个人,也曾是一个时代,过份耀眼的存在。
她是正凌剑派的掌门首徒,曾经,正凌剑派收了她做徒弟,那可是昭告天下的喜悦。
然而这份喜悦也是假的。
她的父母均死于正凌剑派斩妖除魔时的误伤,在发现她的天资出众时,又打算彻底的隐瞒这件事。
她成为掌门首徒,是喜悦的,她以为这是她父母双亡后的唯一幸运。
却从来不知道,这就是不幸的开始。
没有谁知道,她从小就带在身边,养着的一条普通的狗,竟是妖族血月银狼的血脉。
这条狗,目睹了整场误杀。
之后的事情,便变得简单了。
在狗狗化为人形,向她说明这件事的时候,她才明白,自己一直是认贼作父。
只是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以及传师授业的感情,让她终究是放不下。
犹豫过后,她与剑派的人说明,从此恩怨两消,江湖再见。
可是,正凌剑派的人显然不想放过她这么一根好苗子。
在察觉到她的意思之后,第一时间把她软禁了起来。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不断的说她的父母不是他们杀的……
然而她早已失望了。
在狗狗的帮助下,她离开了这里,本来也只是离开。
但是,正凌剑派对她动用了绝杀令。
理由是勾结妖族。
在狗狗一次次的掩护她逃走,不得不动用自己的血脉的时候,这个谣言更是被坐实了。
她带着自己的狗狗,来到了完全陌生的妖族区域。
狗狗成为了妖王,她便是唯一的王妃。
怎么在一起的,他们或许自己也不清楚。
只是明白的时候,早已经情根深种。
没有人会想到,正凌剑派的人会追到妖族来。
他们对她进行了一次又一次的暗杀。
最终,妖王死了,她也被迫逃离。
连带着腹中的孩子一起。
她为孩子取名思与。
取的是他父亲的名字“与”。
看起来有点女气了,可是她没有任何要改的意思。
孩子,是没足月的,被她生生掏了出来。
只是血月银狼的血脉到底是生命力顽强,孩子出生后也并没有因为早产有什么毛病。
她早已身受重伤,命不久矣。
这时候,遇到了同样处于绝望中的南承。
南承无法忘记那个女人的笑。
她是始终带有张扬与自信的。
哪怕命运再怎么折磨,这人的脊梁骨也从来没弯过。
反而是很多男人,不及她万分之一。
他从来不介意最后的关头这个女人对自己的威胁,他知道这样的威胁比祈求更加有效。
她看人的眼光也十分准,她认为南承可靠,便将孩子托付了。
南承,也从来没有辜负过她的期望。
只是这个狗崽子……到底还是养歪了。
看着眼前眼眶红红的狗崽子,南承无奈的想。
怎么就变成嘤嘤怪哭唧唧了?
什么时候有的改变啊?
他怎么两辈子都没有察觉过?
哭有用的话,那要法力做什么?
这样想着,南承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药力逐渐过去了,他缓缓睁开眼睛。
“狗崽子,你……”
他刚刚开口,眼前人的眼泪一秒钟全收了回去。
“……”
“师尊,您要喝点水吗?”他连忙问。
“……”南承看了看那杯被加了料的茶。
狗崽子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不对,“不是这杯!”
“程宇瀚。”他道,“你放开我。”
“什么?”狗崽子眼里露出迷茫的神色。
“南思与!”他提高了声音,“你是真的想挨打了?葬魂打人不疼了是吗?”
“……”
这样一说,狗崽子瞬间回想起自己被葬魂敲打,无数次满头包的经历。
他突然有点后怕了。
但是想起这次的陷阱,又突然充满了勇气。
“就算您打我。这次我也是不能放您过去的,您知道正凌剑派有多少人,您也知道这是明摆着的诱饵,您不能去。”
“那是你母亲的东西。”南承试图和他讲道理,“正凌剑派拿着你母亲的遗物,当做战利品去拍卖,你这个当儿子的,该怎么办?”
“大不了我去。”说到这里,狗崽子的眼睛又红了。
他从小就记得自己的母亲,哪怕最狼狈的时候,怀抱也是最温暖的。
从师尊嘴里听说了母亲的事迹之后,更是对母亲极为尊崇。
可是,就算是母亲,也无法与师尊相比。
没有了母亲,他会怀念,会觉得难受,可是没有了师尊……他的全世界都会崩塌。
“我去把东西带回来,师尊你不要去,危险的。”
南承:“……你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你比我更厉害?”
狗崽子:“……”
他的眼睛开始四处乱飘。
然后,拿起了旁边的束龙索。
南承眼前一黑。
反了天了这狗东西!
他身上的药力还没过去,这会儿还没有恢复力气,只能任人宰割,眼睁睁的看着狗崽子把自己捆在了床上。
还是以一种很是微妙的捆法。
“您当然比我厉害,等您恢复了,我肯定拦不住您,也没有可能再下第二次药了……所以,请恕弟子无礼了。”
南承右手手腕一翻,葬魂脱离,出现在左手之上。
狗崽子条件反射的怕的一缩。
南承冷笑。
你还怕?
胆子小?
我看你敢的很!
“师尊,束龙索能束缚灵力的,您越动用灵力捆的越紧,所以还是……”
话音未落,南承手中的葬魂狠狠地敲到他头上。
不收拾他他今天就不姓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