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晟亦‘啪’地一下合住玉骨折扇,狭长的丹凤眸闪烁着光芒,完美的皮相透着欢喜:“你真的能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完全不需要小陈操心?”
她一愣,赶紧点了点头:“当然,我从小熟读《四书五经》《女戒》母亲在世的时候经常用《女戒》里面的一句‘贞静清闲,行己有耻:是为妇德;不瞎说霸道,择辞而言,适时而止,是为妇言;穿戴齐整,身不垢辱,是为妇容;专心纺织,不苟言笑,烹调美食,款待嘉宾,是为妇工。”妇女备此德、言、容、工四行,方不致失礼’来教育约束我。”
她说的有模有样一股书香门第的味道儿,将大家闺秀的模样显示的淋漓尽致。
陈栈却在心中冷笑,她的这番话分明在曲解,教导妇女要善事男方的父母,逆来顺受,一切以谦顺为主,凡事应多加忍耐,以至于曲意顺从的地步。
这就是古代男权中,最是完美的妻子!
可笑至极!
庆晟亦似不经意间目光瞥向姑娘,她一脸不屑白绵削尖下巴微微抬高,就差把‘不认同’这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淡红色的薄唇恶意勾起:“既然如此的话……”他语调拉的长,带着几分神秘,叫人情不自禁的想探索后半句话。
少女双眼闪着星星,捏着小手绢扭扭捏捏等着他的下半句。
看吧,正常男子都会喜欢自己这种类型的,就算她陈栈从大牢里出来咸鱼翻身做了狱丞,那也是咸鱼一个,和自己这样的贤良淑女是万万比不了的。
“那就以后陈府欠下的债辛苦你来还了”少年温柔微笑“小陈很蠢,根本不能把陈府打理的井井有条,还是你优秀。”
陈芸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她都准备好答应他求婚了,结果就说了这?
“不是……庆大人我想你有些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少女解释的话还没有说完,庆晟亦便已经迈开了长腿,顺便还用扇柄轻轻敲打了一下陈栈洁白的额头“还杵着那什么,快随本官去查案,也不知道向你妹妹多学习学习。
“来啦!”姑娘捂住额头这次没有生气,笑盈盈地跟在了他身后,路过陈芸的时候她晒笑:“家里的债务就辛苦妹妹你了,哦对了,如果想要快一点还清还是劝妹妹少买点衣服首饰吧。”
家里都欠了那么多钱了,还有心思买新衣服新首饰,头上带着的金杈一看就是新买的,只要不是拿给的钱买这些玩意儿就行,陈栈也没什么怨言,而且她那个爹爹没有那么傻吧?
殊不知,陈二佟如果不傻,陈府那么大的产业怎么会被败光?
“你!”陈芸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气得全身发抖,她没想到庆晟亦最后会说了这么一句话,陈栈还敢管自己,她算个什么东西,爹爹都没有说什么!
…………
姑娘小跑了几步与少年肩并肩走在一起,昂起头就能看到少年完美优美的下颚线,还有高挺翘美的鼻尖,在阳关下他的皮肤泛着冷白色泽。
“看本官做什么?”他低头纤长的睫毛一并垂了下来。
“谢谢大人”陈栈咧嘴笑起,在阳光下唇红齿白的小脸清秀的宛如一朵盛开的花。
少年抿出一道若有若无的笑意:“笨死了。”
只会叫别人欺负的蠢货,让别人压榨利用的蠢货,大理寺怎么出了这么个蠢货。
可他却忘了,自己一开始的目的和陈芸是没有区别的,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其中的某些性质悄然无息发生了变化,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姑娘这次没有反驳也没有露出不高兴,她歪头哼唧唧,鼻子皱了下看起来有些调皮。
陈栈没什么优点,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知好坏,明事理。白莲怪虽平时对自己不怎么样,但关键时候那张嘴还是挺会怼人的。
她不是看不出陈芸的用意,也不是怼不过,只是懒的怼,但这个时候却有一个人出来帮你打抱不平,心里自然是心存感激的,就像摔了一跤,本来没觉得受委屈,一旦出现人安慰你,眼泪就哗哗地流出来了。
怎么会不感动呐,尤其是在这个陌生的世界。
“咦,庆大人这么快就回来啦?”老鸨一趟又一趟给昨夜的客人赔礼道歉,刚从一间屋子里出来从二楼上就看到了陈栈和庆晟亦并排走进红香坊,她立马下楼迎接。
“没吃。”少年环顾四周,红香坊相对早上要冷清很多,大部分客人都离开了,只剩下二楼几位常客还在睡着回笼觉。
老鸨捏着红手帕殷勤地拍拍旁边小厮:“快吩咐后厨给二位庆大人准备些可口的饭菜去!”
“不必了”
“好呀好呀”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的响起,庆晟亦轻飘飘给了姑娘一个眼神,后者收起三天没吃饭的表情,痛彻心扉:“案子未破,怎么能配吃饭!”
庆晟亦微笑:“很好,记住你说的话,本官会监督你是否在案子查清楚之前绝对是不会让你进一口粮食。”
陈栈:“……”
老鸨瞧着二人的嬉闹,她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这是在颜蕉房间里捡到的”庆晟亦把白玉镯子拿到老鸨跟前“你有没有印象这镯子是从哪里来的,客人给的,还是自己买的。”
老鸨点头,向前走了几步待俯身认真看起来,顿了五秒左右:“庆大人我没有印象。”
“没印象?”他凝眉,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指捻着白玉手镯破裂之处,语气深意“看这镯子的色泽,带在颜蕉身上也大概有两年了,这两年你就没有开口问过来处?”
红香坊里要属谁油水捞的最多老鸨当属第一,更何况颜蕉还是头牌身价不知道要翻了几倍,客人都是老鸨介绍进去的,她能不知道?
“真没注意过……颜蕉性子不服管,多问几句就生气了”老鸨想到了伤心事,把手帕压在眼角抽噎着“她的首饰也多,三天两头的换,我也没在意,而且这里都是姑娘,我也不可能把心思全部都扑在她身上啊……”
庆晟亦懒洋洋的叹了口长气,双手摊开将场地让给姑娘:“小陈,该你出马了。”
老鸨愣住,没反应过什么情况陈栈就走在了她跟前,瞳孔黑的宛如浓墨直勾勾地望向自己,灼灼的目光中带了几分诡异,让老鸨不由后背发凉:“这位小哥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陈栈弯唇:“你是不是现在觉得辛苦砰砰直跳,跳得心慌?”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说谎!”
老鸨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陈栈一步步向她靠近,清脆悦耳的声音微冷:“首先大人让你去看白玉手镯的时候,当时二者的距离不到半米,而且大人是将白玉手镯拿到你眼前,也就是一低头就能看的清清楚楚,而你却足足看了五秒左右。”
老鸨:“我是看见了,那我也得好好想一下啊。”
陈栈:“你说的也没错,但在大人怀疑你的话真实性的时,你耸动着肩,这个动作是对自己说的话几位不自信的表现,在接着就用手帕擦拭眼睛做出出哭泣的模样,一手捏着帕子,一手放在眉骨附近,在心理学上这个动作是表示羞愧,还有我观察了你的眼睛,虽然有哭泣的表情,但眼睛却是干的。面部表情两边也是不对称极其不自然,种种现象指向了你在说谎,而且对看到白玉手镯心中有羞愧,不对……应该是对死去的颜蕉的羞愧吧?”
老鸨已经惊讶的说不出来话,或者是根本不知道怎么反驳了。
庆晟亦坐在圈椅上,袍裾顺着散了一地,博山炉里的袅袅香烟烘托气氛仙境,他优雅的抿了口茶水,看陈栈的目光好像和看别人的不太一样,怎么说呢,他虽然看谁都是笑盈盈的,但看陈栈的时候不止脸上是笑的,眼睛都是弯弯的,就连视线也是紧紧跟随着。
那层完美的皮相仿佛也真实了,不像平时总是带着虚拟和疏远,以旁观者的视角形容那就是这才叫活生生的一个人哩!
但这位大人的目光他们总觉得不太对劲,因为他的目光不像是看属下的,更不像是看男子的……
想到这里,旁观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寺正大人听闻洁身自爱从来不碰女子,莫不成是个断袖吧!
“陈公子你太厉害了!”桑晓沺眼冒桃星,迫不及待地向陈栈小跑过去,她身后是跟着的是桑将军。
少年闻声转头看过去,只见桑将军也看向陈栈,眼含欣赏。
陈栈挠挠头,小脸腼腆:“没有没有,真正厉害的是大人,没有大人我也出不了这些风头。”
“庆哥哥是厉害的”桑晓沺点头承认“但陈公子也是风姿非凡的!”
“这次可打算说实话了?”庆晟亦声音淡淡,不怒自威。
老鸨“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悲哀:“事关重大,还请大人不要让无关人员在场,同时也要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