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皆大欢喜的日子,就你一个人忧心忡忡的,唉……”
“你还是先好好想想,回去之后怎么躲过明老爷子一劫再来闲谈吧。”
“你!”
明子焱没话说,因为肯本说不过,气得直拍桌案,啪啪作响,他和萧凌珩混的熟稔,别人不敢做这等以下犯上的事,可他毫无压力。
每次明子焱打趣萧凌珩的时候,总有说不过的理由,因为萧凌珩每次都会拿他是个草包来说事,可他却无法反驳,毕竟萧凌珩说的也是事实,明老爷子确实看不惯他满腹草包,这次回去肯定又要抓着他去学堂念书了。
明子焱是有苦难言,原本想着趁最后一天好好挖苦一下萧凌珩,报之前的耻辱之仇,谁知被轻飘飘一句话给怼了回来。
好像每次和萧凌珩开玩笑没有一次是他赢的。
原本因为打了胜仗的好心情突然沉重了起来,因为现在他有更加重的心理负担要承受。
“哼,要是你心心念念的小公子知道你嘴巴这么毒,看他会不会被你吓跑躲在家里再也不出来!哼!”
最后一句结尾还加上一个中气十足的哼声,以此来表示他的气愤之意。而后就故作骄傲的走出了帐篷,留给萧凌珩一个决然的背影。
萧凌珩有些无语,随即又想到远在城中的时棋安,眸光漏出浅淡的暖意,唇角微勾,温柔至极,似乎根本没有把明子焱的话放眼里。
兀自轻声喃喃道:“小棋子怎么可能会躲着我?”
还未走远的明子焱听到这一声呢喃,愤愤然跺了跺脚,继而加快了步伐离去。
萧凌珩希望能赶快回到城中见到心心念念的小棋子,他赶往军营,底下的士兵已经迫不及待了。一个个喜气洋洋的,黝黑的脸上纷纷笑开了花。
萧凌珩正让人把四周安营扎寨的士兵召回,打算集合在几个营中,这时派出去的几名将士急匆匆的赶了回来,嘴里慌乱的喊着:“王爷!有狄兵!”
“找死!在哪?有几人?”
萧凌珩神色一凛,眸光如寒冰一样冰冷,把汇报的小兵给吓出一身冷汗。
“在……在营外,大概有数十人之多!兄弟们已经派出去追捕了,相信能够将他们一网打尽。”
一听到敌方只有区区数十人,萧凌珩紧紧绷着的心终于松懈下来,但转而又想到这些人的出现肯定会拖住大军回城的脚步,让他不能尽快见到时棋安,他的心情就逐渐郁闷。
该死!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都已经写信给那边,要是被这些人拖住了脚步,延误的时辰,小棋子又该不高兴了。
“走!抓狄贼!”
萧凌珩眉间净是恼意,他大手一挥,带着一众将士气势汹汹的赶往营外。
果真不出小兵所说,对方真的只有区区数十人,二三十个身着军装的狄兵,已经被士兵镇住,用绳索捆绑在一起,不得动弹,没有丝毫的威慑力。
萧凌珩意识逐渐松懈,突然一个狄兵奋起反抗,径直朝萧凌珩扑了过来,萧凌珩一时没能及时躲闪,被扑了个正着,狄兵手腕处绑着一把匕首,眸光一暗,朝着萧凌珩肩膀刺去,势如破竹难以抵挡。
萧凌珩感觉肩上一阵刺痛,紧接着鲜血就顺着手臂流了下来,不过好在有盔甲的抵挡,尖锐的匕首没能造成多大的伤害,不过是一点皮肉小伤。
那狄兵见行刺失败,瞬间没了斗志,犹如死物一样倒在地上,眼中没了光亮。
萧凌珩皱了皱眉,如此轻微的伤痛还不足以让他呻吟出声,只不动声色的抿了抿唇,继而指着地上瘫倒的狄兵,冷声下令道。
“把他给我带下去。严加看管,待本王回来审讯!”
一士兵走了出来,朝着萧凌珩抱拳道:“是!”
紧接着他指挥几个士兵打算将地上的狄兵抬走,谁知,地上原本状若死物的狄兵竟然浑身颤抖了起来,犹如羊癫疯一样抽搐不止,萧凌珩见此神色一凛,走近几步观望。
“报告王爷!他……他服毒自杀了……”
这一幕令萧凌珩有些措手不及,谁知更糟糕的还在后面,刚才抓捕的那些狄兵,居然全都服毒自杀,无一例外!
萧凌珩看着地上逐渐没了声息的狄兵,心思有些复杂,原本敌军已败,也愿意投降,可为什么还要派这么一支小队前来勘察刺杀呢?明知这是不可能刺杀成功的,为什么要做这等无用之举?
细想半天没有丝毫头绪,萧凌珩索性就放在一边,不去管他了。
萧凌珩挥挥手,“既然死了,那就都拖出去吧。”
士兵犹豫道:“王爷那剩下的那些……怎么办?”
“人都死了,也没什么好查的,再派几个人去外缘守着,一旦发现有任何异相,立刻向我汇报!”
“是!”
萧凌珩看着士兵他们离开的背影,又捂了捂伤口,伤口处还在流血,一滴一滴落在草地上,格外像潋滟的花朵,刺痛的感觉一丝一丝渗入大脑。
这个伤口不能被小棋子看见,一直以来,在他眼中自己一直都是无所不能的形象,如果被他知道我被区区一个狄兵刺伤,还怎么维持形象?
再者,很早之前就答应了他,绝对不能受伤。
想到如此,萧凌珩脚下就往军医的帐篷走去,他要赶紧包扎好伤口,距离到城还有几日时间,只期盼伤口能好的快一些,以免在小棋子眼前漏出端倪。
脚步刚踏入帐篷,掀开帘子,就看见白胡子老头在收拾行李,看见他进来了还格外讶异。
“你怎么来了?”
继而鼻尖耸了耸,想来是闻见了萧凌珩身上传来的血腥味,下一刻拧眉道:“你受伤了?”
放下手中的包袱,走近萧凌珩,担忧的慰问道:“你伤到哪里了?流这么多血?”
萧凌珩看了他一眼,没回答他的问题,自顾自问出口:“收拾东西?你要走?别想了。”
白胡子老头双眼一瞪,胡子一吹,“咋滴!你们都可以回家和家人团聚,我还陪在这里干嘛?军营里生活苦死了,还让不让人活了?这最后一天还不让回去?还给不给人活路了?”
“只要呆在军营一天,你就是我们军中的一份子,理应陪着我们走到最后一刻,明天我们才启程回城,所以今天,你依旧是我们的军医。”
白胡子老头闻言炸了,暴脾气说上来就上来,撂开东西不管不顾,和萧凌珩掰扯。
“我又不是卖给你们!这么些天忙里忙外,累死累活,不都是为你们。怎么到现在还不让人离开了?”
萧凌珩捂着伤口,也不和他争。
“过了今天,你就可以离开了,到时候没人敢拦着你,但今天不行。”
白胡子虽然仍旧有些不服气,但还是知道权衡利弊,知道萧凌珩现在受了伤,需要他的救治。
想到萧凌珩有求于自己,白胡子有些傲娇的仰起头,颇像一直昂首挺胸的大公鸡,可当他拿来剪刀剪开萧凌珩的袖子,眉间还是有些凝重。
“你这伤口,有余毒啊。”
但很快又说:“不过不要紧,只要对症下药,很快就能结痂痊愈的。”
他解开包袱,从里面取出一只瓷瓶,倒出一点药粉,表情极为肉疼的闭上眼睛。
“我这药可贵可贵了,白瞎在你身上了。”
虽说话里有着可惜和不情愿,但动作却依旧稳而不乱,将药粉洒在伤口上,而后重新把瓷瓶放入包袱里包好,那副小心翼翼生怕别人偷抢的模样,令萧凌珩有些好笑。
白胡子朝萧凌珩挥了挥手,颇为不耐的驱赶。
“回去吧,很快就没事了。”
萧凌珩也没在乎他这大不敬的态度,颔了颔首就走出了帐篷。
今天闹这么一出,众将士即将归家的心情也有些低迷了,临近傍晚,军师童致走入萧凌珩的帐篷。
萧凌珩抬起头就见到他的军师站在门口。
“军师是有什么事么?”
“是这样,将士们情绪有些低迷,所以微臣提议大办酒席,供他们放松放松,明日才能以更好的心情复朝。”
萧凌珩沉吟了片刻,想想放松一下也无伤大雅,便点点头同意,让军师去主持此事。
果不其然,当晚,原本情绪低迷的将士们士气大涨,突然又欢腾了起来。
夜空中的月亮似乎也在期盼团圆,圆如金盘。
萧凌珩也放下架子,陪他们喝了几杯,将士们见此更加敬仰萧凌珩了。
酒肉过后,就是休息,吩咐几个士兵轮流守夜,各自回到各自的帐篷中,准备迎接明天的到来。
……
回到城中的第一件事,就是回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凌珩走在最前面,在众大臣目光中,径自跪下参拜。
一众大臣面面相觑,毕竟前不久还聚在一起讨论萧凌珩自行论赏之事到底该不该罚,现在当事人就在眼前,突然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虽然萧凌珩之前给他们的印象都不太尽人意。但这次打了胜仗,击退了狄军的攻掠,再怎么说也是大功一件,私自放下奖赏也是为了鼓舞军心,并没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