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明明连他的脸部轮廓都不甚清晰,但冬青却清晰看到那双眸子,清亮而坚定。
不是开玩笑?!
“师弟……你别冲动……婚姻大事,不可随意。”冬青脸上火辣辣地,也不知是焦急,还是羞恼。
“不随意,届时一定八抬大轿,十里红妆。”
“我说的随意是这个随意吗!怎么说你们不都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话一出口,冬青才反应过来,恨不得拿块豆腐敲死自己。傻啊,秦羽冰恨不得马上看到她将慕归秋控制住。
“师傅应该也乐意看到归秋与师姐的亲事。”瞧见了她一副悔青肠子的模样,慕归秋眼中笑意更浓,“那师弟且先去准备了。”
“嗯……欸!等……”冬青一时没反应过来,消化完了最后那句“且先去准备”时,慕归秋早已起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身上的伤势所带来的隐隐作痛,提醒着自己目前无法下床。无奈之下,冬青只好重新躺下,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
“她不会是被打傻了吧?”秦草在门口瞧见冬青正哭着张脸,双目无神地不知看向何处,活似被吸食了魂魄一般。
“应该不是。”之所以是“应该”,而非“肯定”,是因为冬青已经保持这个状态好几天了。
每天她二人来看她不是挺尸状态,就是心烦意乱地胡言乱语着什么。
这状态任谁看见都不会认为她是一个正常人。
“许是太久没活动,被闷到了也不一定。”云悦嫤叹了口气。
“也是,再这样被迫躺着,她这个疯女人得更疯了。”秦草故作深沉地点了点小脑袋,声音特意提高了几度。
“小鬼,你再说一次?”冬青被秦草一番话拉回了意识,怒道。
秦草连忙躲到云悦嫤身后做了个鬼脸,调皮地回应:“略略略略略。”
云悦嫤见状打断了二人毫无营养的互动:“如烟姑娘,听慕大哥说秦宫主已经备好了人马和仙器,可以准备回玉虚宫了。”
“哦。”冬青嘟了嘟嘴,这家伙从来不直接过来和她说,一说正经事就不见人。
“慕大哥他被秦宫主先召回去了,如烟姑娘不要恼他。”
她哪里恼他了,她根本不在意慕归秋那厮,哼。
可有时候,越说不在意,越是在意得紧。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嘴上说着不在意他,这会儿晚上又开始瞎想。想着怎么处理才能挽救剧情;想着那天与慕归秋的对话;想着他的眼神;想着他的心思。
觉得这些天的经历仿佛一场梦境,有种不切实际的真实感,可好像也很自然?
就这样,满脑子七七八八杂乱的事宜,沉沉地睡下了。
……
仙器载人,冬青万万没想到,来载她的居然是上次那条铁船。
要知道她们一行总共才几个人哎,这条铁船可是能载几百号人,完全就是浪费空间。
然而,更令冬青觉得夸张的事发生了,铁船之上下来了好几波人马,看样子就是玉虚宫的侍从和弟子们。
一上来就有人请冬青坐上椅子,说是慕归秋吩咐她们不能让她有一点儿不舒服,必须最好的待遇。
冬青汗颜了。
“不用了,我这几日虽不说动作灵活,但就这点路程还是没事的,你们去准备其他事宜吧。”
话音落下……
毫无动静。
好嘛,随意吧。
回到玉虚宫,几天观察下来,冬青确定了一件事……慕归秋是认真的。
在她养伤的这段时间里,一波又一波的人前来服侍。偶尔听见她们的对话,全是再谈论她和慕归秋之间的那些事。
甚至更可怕的是她还听见有人说了“婚事”。
先前隐约她感觉慕归秋可能是认真的,只是一直催眠自己,并不承认。
玉虚宫众人的举动,无疑将她编织给自己的梦境打破。
这剧情怕不是要如同奔流的江水,一去不回头了。
其实,冬青也不是没想过找慕归秋好好商量,取消什么婚事。但显然,人家压根没给她这个机会。
她一旦动了出去找他的念头,付诸行动,毫无例外地会被以安心休养为名,扣押在院子里。
不知是不是她连续几天的折腾被传到了慕归秋那边,总之,闹了几次后的一天晚上,他终于又现身冬青屋里,大半夜的依旧站在了冬青的床头。
“您倒是有夜闯闺房的嗜好啊。”冬青本来对他这几天的“造谣”弄得就有气,又见他这番偷入房间的举动,登时数日累积的怨气爆发出来,语气也跟着带了些强硬。
冬青以为他至少会解释一下,不料慕归秋又再次坐在了她的床榻之上,直直地看着她,半晌也未曾言语。
“您这儿是真把我这当您家了?”冬青没好气地道。
慕归秋愣了下,痞气一笑:“我未过门妻子的闺房,成为我家也是迟早的事。”
!!!
想不到她笔下的温润如玉的男二,居然是个不要脸的腹黑男。
“您也知道是未过门……不是,我何时答应嫁你了?”差点就顺着这厮思路去了,果然狡猾如斯。
慕归秋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安然自得地直接躺上了冬青的床,侧过身一手支撑着下巴,一手拉下冬青,一起躺了下来。
“别急,我已经对外宣布你是我未婚妻了。等这次大战结束,我们就成婚。”
冬青:……您老听得懂人话吗?他哪只眼睛看到她是急着成婚。
她看明白了,慕归秋根本不打算让自己拒绝他。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呢,聊崩了,散了吧还是。
想到这,她也不打算继续与他沟通,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慕归秋倒也识趣,并不打扰。
俩人就这样一夜未曾言语。
等第二天,冬青醒来的时候,她身边早已没了慕归秋的身影。
他们这样算是同床共枕了吗?
不知为何,冬青每每回想昨日慕归秋就在离她一拳之距的地方睡着。她的脸就不自觉的火热,心脏也有些不受控制地猛烈跳动。
她有些不对劲。很不对劲。
这个势头很危险啊!冬青!你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
她又给自己催眠了几十遍,终于将心情平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