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娘亲。”洛麒麟认真地点头，白星月理了理他胸前的小领子，继续谆谆教导，“再有人骂你是小杂种，就放焰焰出来咬她，嗯？”
洛麒麟眼睛一亮，旋即目光闪闪地点头：“嗯。”
这边无人似自行对话，把秦桑桑等人直接给忽略了，好像刚才甩一巴掌是别人，她们母子是路过看戏的，直把秦桑桑气得要升天，她是决计不会再让这对母子到她头上撒野的。
毕竟她如今可是骁王妃！
底下一众丫鬟奴才看着呢！
何况，挨耳刮这种事，怎可有一再有二。
秦桑桑上前，一把拽起白星月的胳膊，扬手就要还她一巴掌，这时，不知是谁去了里头通风报信，皇后领着一众妃嫔走了出来，一身凤袍，满身贵气，国母之威仪尽显。
“桑桑给皇后娘娘请安。”秦桑桑从前跟父亲参加过宫宴，远远地瞧过皇后娘娘，虽然长相看得不真切，但这身凤袍她是再熟悉不过的，连忙松了手福身行礼。
白星月跟着照做。
皇后抬手叫她们平身，旋即眉心一蹙，眼睛来回地在白星月和秦桑桑之间打转，良久才问：“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因何在这里吵闹？”
她说话和声和气的，不似发怒，但是脸色不大好看，明显是动了气的。
秦桑桑像是找到靠山一般，嘴一瘪，道：“皇后娘娘得为桑桑作主，这个贱人方才打了我一耳光。”
“什么？”
皇宫重地，凤凰宫前，白星月怎么敢……
实在太不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了，当下沉着脸问道：“究竟怎么回事，你们给本宫说清楚。”
白星月心里一抽一抽的，本来想给皇后留个好印象，没想到一来，就捅了篓子，唉！
不知是哪位妃嫔说了句：“皇后娘娘，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进去说吧！”
于是一众妃嫔簇拥着皇后进了凤凰宫，一屋子女人，老的少的，都有，个个打扮得光鲜亮丽，似一朵花，坐在厅前两排的位子上齐齐绽放。都是长辈，也没人给她们搬凳子，白星月和秦桑桑只能就这么站着。
“好了，这也没外人，你们赶紧说说，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白小姐，听说你打了桑桑一耳光，可是真的？”大家入了座，都是举着帕子半掩唇，端着杯子装作喝茶，等着看戏。独靠着皇后最近的一个位子，满头珠钗，华服艳丽的妃子倒是先开了口。
而且语气很不善，白星月估摸着她应该就是萧贵妃了吧！
正想着，秦桑桑就委屈巴巴地叫了她一声：“母妃。”旋即就口若悬河地将方才在外面㾿道上发生的事，挑三拣四地说了一遍，还指着门外站着的一众丫环婢子道，“母妃若是不信，可以叫她们进来问一问，大家都亲眼看到了的。”
“是真的吗？”萧贵妃倒是没叫人进来作证，而是目光如炬地朝白星月望去。
白星月想起之前洛九尘说的话，说萧贵妃因仗着有几分恩宠，有些嚣张霸道，这哪是有些，分明是很。毕竟这里皇后最大，她都还没开口呢，萧贵妃倒先在这里嚷嚷开，替自己儿媳做起主来了。
有趣。
萧贵妃见她不开口，当即眼睛一立，厉声问道：“本宫问你话呢，为何不答？”
白星月福了福身，本着低调谦恭的态度说道：“星月只是有些疑惑，方才是皇后娘娘问话，现在是您问话，星月不懂宫里的规矩，不知您是否可以代替皇后娘娘随意问责，而星月又是否可以随意作答。”
“你……”
她嘴上说她不懂规矩才不敢作答，实则是暗讽她萧贵妃触了规矩，越俎代庖，抢了皇后的权，萧贵妃一介深宫女子，见惯了各种投枪耍滑的手段，这等明嘲暗讽的话岂会听不出来。
原是想着，她是九王的媳妇，就算她不喜秦桑桑，这个时候总得一致对外，先杀杀九王妃的锐气，以解这心头多年之闷再说。谁成想，她还没进入主题呢，这个九王妃倒先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上了。
她这边把萧贵妃得罪了，皇后心里倒变得舒坦了，仗着有个儿子，处处与她作对，皇后早看萧贵妃不顺眼，偏皇上宠着，她也没办法。
此刻白星月替她出了口气，先不论人家出于什么心里，总之这话是说到她心坎上了，她很受用。皇上当下就对白星月的印象有所扭转，一改之前的严厉，温和道：“现在本宫来问话，你不必有任何顾虑，事情究竟，只管说，不要怕。”
“是。”
“那本宫暂且问你，秦小姐方才说的是真的么？”
“是。”
“……”皇后：“你真的打了秦小姐一个耳光？”
“是。”
“……”
皇后以为，白星月这般沉得住气，定是秦桑桑红口白牙的污蔑了她，没成想，人家竟一口都承认了，还答得这么爽快，即如此，那方才还一本正经的拿捏什么气态来。
这不是坑人么？皇后的脸唰地又沉了下去。
不过她能稳坐东宫多年而屹立不倒，也是有两把刷子的，缓了缓神色又问道：“你为何动手？”
问原因而不直接责罚，明显是有偏袒之意了，众妃嫔都看得出来，白星月那顿损萧贵妃的话博来的好感不是一星半点，只是此事若真如秦桑桑所说，皇后就算想要扳回局面，让萧贵妃难堪，怕也是难，大家睁大眼睛纷纷等着看后面的好戏。
白星月这回还没开口，一旁的洛麒麟直接撒开腿丫子跑了过去，冲进皇后的怀里：“皇祖母，方才秦桑桑骂孙儿是小杂种，娘亲气不过才打了她一耳光。”
“什么？”皇后震惊，众嫔妃也震惊，萧贵妃的脸色更加震惊。谁都知道这小世子是皇上的心尖宠，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平日里说话时连声音都不敢抬大就怕着他，给他委屈受，秦桑桑倒好，居然直接辱骂他，还骂得如此难听。
这是不要命了么？
莫说是白星月了，就算是萧贵妃，此刻都恨不得多补一个耳光过去，免得受牵连。
众人都为秦桑桑捏把汗，秦桑桑自己嫌命长似的往死里作：“骂你又怎样，我是你皇婶，难道还不兴教训你几句了吗？”
“皇婶？”洛麒麟眉头皱了皱，仰着小脸问道，“皇祖母，八皇叔什么时候娶媳妇了，孙儿怎么不知道？”
皇后与众皇子，不亲不疏，但也不坏，维持着表面的关系，但皇子的孩子们，因为有自己的祖母，又都在宫外住着，不时常走动，与她隔得就远些了。特别是九王，他自小话不多，与人相交都是止于礼，跟谁都不甚亲近，所以洛麒麟跟她的关系更加淡薄。但其实她挺喜欢这个孩子的，天真烂漫，纯净可爱，不似其他皇孙，被规矩束缚着变得木木讷讷，小小年纪便透着几分深沉。加之自己年纪大了，又没孩子，渴望儿孙绕膝，许是爱屋及乌吧，每每看见皇帝抱着洛麒麟时，她总忍不住也要逗弄两句。
但是洛麒麟对她比对皇帝总少了点热情。
此刻两只小手环着她的腰，倚在她怀里撒娇 ，一口一个的皇祖母叫着，叫得皇后受宠若惊，心头直发软，仿佛他就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一般。当下就搂着他，与他站同一阵线道：“你八皇叔尚未娶亲，哪儿来的八皇婶？”
“那她为何说是孙儿的皇婶，还说要教训孙儿？”洛麒麟抬手一指，直指秦桑桑，奶声奶气地道，“她欺君！”
一句欺君把萧贵妃吓得立刻白了脸色，秦桑桑也被吓得不轻，连忙辩解道：“什么欺君，我与骁王已有婚约，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你叫我一声皇婶，有何错？”
“没过门就不算。”洛麒麟据理力争，小小的身板挺得直直的，“我爹爹说了，明媒正娶才叫名正言顺，你与八皇叔没拜过天地，没喝交杯酒，就不算是正式夫妻，再说了，这离婚期还早着呢，谁知道这其中有没有什么变故，当初我娘亲跟八皇叔还被定过娃娃亲呢，八皇叔最后不照样被我娘亲给休了。”
一席话，在场之人听了全都倒吸口凉气，包括白星月。
她咳了一声嗔道：“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吧！”
臭小子，你这是气秦桑桑呢，还是气你老娘呢？整个青城都知道，她与骁王洛风那点子事是禁忌，能不提就最好别提，于骁王来说，那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或许是他一辈子的耻辱也不一定，毕竟天顺国开国以来还没哪个皇子被女人给休了的。萧贵妃视子如命，这一纸休书当初写得倒是潇洒，可皇上恼了，萧贵妃自然更恼。
再加上秦桑桑，唉，这不是给她当场拉仇恨么？
都说生女坑爹，生儿坑娘，这话十分没错！
白星月抚了抚额头，很是无语。
众人怔愣之际，秦桑桑已是回过神来，指着洛麒麟口不择言道：“你懂什么，你八皇叔跟你娘亲之所以没成，是因为你娘亲不守妇道，与你爹爹生下你这个私生子。他与我才是良配，因为只有我，才能帮他站得更高，看得更远，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我八皇叔想要什么？”
“当然。”
“那你说说，我八皇叔想要什么，若你说得不对，我便要向八皇叔告状！”
秦桑桑冷哼一声，不可一世道：“你八皇叔想当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