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桑嘴角又几不可察地抽了下,指着她怀里的雪龙鼎再三问道:“它可是神器,你确定你要拿它来煮火锅?”
“有什么问题吗?”白星月打量着这雪龙鼎,“这鼎通体雪白,晶莹剔透,上面的光泽如清水浮面,透亮如珠,还有这龙纹,活灵活现,栩栩如生,果然是神器啊,相信煮出来的火锅味道一定极好。”
她前一句,把这鼎夸得极好,秦桑桑都要以为她意识到自己暴胗天物,不用它来煮火锅了,没想到下一句,居然又给绕回来了。
敢情,前面夸得这么认真,都是在为火锅的美味做铺垫啊!
别说秦桑桑不同意了,其他人听着也觉得白星月有些过分了。其中不乏一些自认为有正义感的好事人劝白星月把这鼎让出去,毕竟好马才有资格配好鞍嘛!
白星月才不管他们说什么,举着鼎高声道:“这是皇上所赐,我就是想让,也不敢哪!你们谁要是愿意替我承担责任,行,我现在就把它转让给秦小姐。”
一句话闷死一屋人。
大家都不敢再作声了,白星月说得对,她有心让,皇上也不会肯,御赐之物,就算现在归白星月所有,那也是名义上的,转送,变卖都是对皇上的大不敬,一经发现,轻则坎头,重则株连。
没人敢承担这样的罪名!
饶是他们是皇亲国戚亦也没这个胆子。
话说到这份上,秦桑桑也不好再开口强要了,哼了两声便要拂袖离去。白星月叫住她:“你别走啊,你给皇上的那颗塑魂丹到底找到没有,我们都等着开眼界呢!”
此话一出,众人又把注意力放回秦桑桑身上,猛然想起还有这么一件重要的事没落实。
“是啊,不是说落在马车里了么,怎么还没找到?”
“不会根本就没有吧?”
“没有那可是欺君,我的天啊,这种大话也能随便说吗?”
“……”
秦桑桑脸色一红,在众人的讨伐中,涨成猪肝色。实在是方才比诗比得她脑仁疼,眼中只有这雪龙鼎,倒是把这件事全然抛在脑后,若不是白星月这么一问,她也要不记得。
余光不由向皇上瞄了一眼去,但见皇上皇后携手已经准备离开,散宴后,他只字不提,却不代表他也忘记,秦桑桑看他沉郁的脸色便知。
可也是奇了怪,为何派回秦家的人迟迟不归,按道理,现在也应该到了啊!
秦桑桑不由朝殿门外望去,可惜,不见半个人影。洛青青嗤笑一声,嘲讽道:“那等宝物,想是我们今日没眼福,无缘一见。九王妃,我们还是走吧,让秦小姐自个儿在这里等,想是父皇那边也盼着给个说法呢,我们就不凑这热闹了!”
“也好。”今日的热闹已经看够,也不差这一桩。白星月如被众星拱月搬,和洛九尘出了朝云殿。和那些皇子皇妃公主们一一道别后,两人在殿外等了许久,才见洛麒麟迈着小短腿从里面跑出来。
“爹爹,娘亲。”伴随他欢快的叫喊声,背后还一道突兀的尖叫,惊惧,恐慌,差点冲破天际。
“怎么回事?”白星月转头看向洛九尘,方才出殿时,里面还好好的,为何会有如此恐怖的尖叫声,而且那声音还有点熟悉。
洛九尘摇了摇头,眉心轻蹙:“我也不知道,去看看吧!”
身为皇子,宫里每个角落的安危,他都有责任。洛九尘说罢就要抬腿进殿一探究竟,洛麒麟连忙拦住他:“你们问我啊,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
洛麒麟嘿嘿一笑,旋即招手叫白星月和洛九尘附耳过来,低声道:“我让焰焰放了把火,烧了秦桑桑的裙子。”
“为何?”
洛麒麟小嘴一撇,有些生气道:“谁让她总欺负娘亲,跟娘亲过不去。”
洛九尘怔了怔,旋即无奈的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下次不许了。”
因为之前有过特许,所以洛九尘并不生气,只是,思来想去,麒麟毕竟还是个孩子,还是不要过早的牵扯到大人的恩恩怨怨里头来。何况当时他和白星月都不在场,要是被人发现,后果不敢想象。
“时候不早了,我们赶紧出宫吧。”洛九尘转身,率先向宫门走去。白星月故意放慢脚步,小声问洛麒麟,“你放火烧她哪儿了?”
洛麒麟:“屁股!”
“为什么又是屁股?”就不能烧点别的,比如前胸、后背什么的,那一定比烧屁股精彩啊!
洛麒麟对此也是不解:“我不知道,焰焰烧的。”
……
秦桑桑的衣服被烧了一大块,纵然后来宫女们提来水想办法熄了火,也没受什么伤,但屁股那块该漏的全漏了,好在当时参加宫宴的人都走得差不多,只剩几个宫女在那里打扫,是以也不是忒丢人。
不过,洛风和萧贵妃那边得到消息后,气得脸都抽搐了,扬言这样的儿媳妇太丢脸,要请皇上退了婚去。
这都是后话,白星月也是在中秋过后好长一段时间才听到些闲言碎语,想是皇上刻意压制了那些流言,没有让它传到外面去。
马车里,白星月抱着雪龙鼎随着车子的摇摆慢悠悠地晃着身体,嘴里连连道:“神器果然是神器,手感都不一样。”那种温凉细腻的质感在她指尖流连忘返,即便不使用源力去催动它,仍能被它内蕴的神威所震撼,“有了这鼎,我炼丹的技术不说一日千里,十里百里还是有的。”
“父皇为何会拿雪龙鼎作为彩头?”洛九尘一直对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宫里有炼药司,为何不留着自己用,要赠出去,何况,“他并不知道你会炼丹啊?”
万一输了,这鼎就是秦桑桑所有,而秦家表面依附,实际权大势大,隐隐有冒头之势,根本不好控制。
“之前不知,但今日……”白星月将在凤凰宫给各位娘娘赠丹的事说了一说,尔后道,“许是宴上皇后跟他提的。”
洛九尘这才恍然大悟:“你给她们的皆是四品丹药,宫里的妃嫔少说也有二十来个,你一下子拿出这么多,如此大方,自然会让父皇有所猜想。”
四品丹药,皇宫药库倒是有,可万不会随意拿来给嫔妃们做这些消耗,白星月这么慷慨,可见她是个有底蕴的,父皇如此聪明,又怎会猜不到。
“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做,太引人注目。”应该说,太招人嫉妒,尤其是秦桑桑,本就对她恨之入骨,若她知道星月的炼药术也比她强,估计会直接气得发疯,届时还不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
“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只记着我第一次入宫,不能给你丢脸,要给你长脸……现在想想,四品丹药啊,我也肉疼!”白星月捂着胸口,想着熬夜炼制出来的丹药,眨眼就送人了,还是些日后不知道再见几次面的人,心里就阵阵后悔,恨不得把手给剁了。
洛九尘看她这懊恼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不过心里还是很感动的,毕竟那些那丹药是为他而送。
此时宫中,在凤凰宫准备安寝的皇上和皇后两人也在讨论这个问题。皇后拿起梳子给皇上梳理发丝,一边对着铜镜说道:“皇上把雪龙鼎送出去,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洛夜轻轻叹了口气,抬眸与镜子里的皇后对视:“不送出去,留在炼药司,它便是一堆普通的玉石。送出去,它才是神器!”
炼药司的人,看似有些资质,但一旦跟有实力的人来比,却是平庸了许多,好比现在,炼药司的人不下十个,可无一人突破至四品,全是三品或以下。雪龙鼎与其被这些人埋没,不如送给已是四品炼药师的白星月,神器只有在高人手中才能发挥它的效用,空留着,体现不了它的价值。何况老九的身体……但愿他没看错人吧!
“可是,我不确定她送给臣妾的丹药是她自己炼制的啊?”万一是外面买回来的呢?
洛夜拉回思绪,淡淡地扯唇,一幅了然的神情道:“青城的丹药馆,拍卖场,有哪个地方可以一下子拿出这么多四品丹药来外售,即便是秦家也没办法做到吧?”
若不是自己炼制,她还能从哪儿得?
洛夜可是将这件事看得透透的,不然也不会将雪龙鼎送出去,况且白星月如此年轻,就已是四品,她的天赋怕是远在秦淑芬之上,洛夜隐约觉得此女前途定不可限量,而她又是老九的妻子,也算不得外人,总比那个娇纵跋扈的秦桑桑要靠得住些。
皇后没想那么多,只是不放心眼前事:“要不,皇上还是改天把老九叫进宫来问一问吧,稳妥些!”
“好,依你,省得你总忧心。”洛夜握住她搭在肩头的手,神情温柔。皇后低眸一笑,顺势倚入他的怀中……
宫内春意缱绻,宫外秋夜凉凉。但因为是团圆日,街道两旁还是挺热闹的。有人三三两两地在河边放花灯,有的围成一团猜字谜,还有的搬个小板凳蹲着树下与人下围棋。酒馆里,有对诗的诗友,有喝酒划拳的酒友,还有男男女女手牵手地说说笑笑。
白星月靠坐在车里掀起帘子,一路欣赏着这青城特有的景致,忽然她直起身子一脸严肃地看着洛九尘:“有人跟踪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