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匆匆进了医院,时砚本就心下焦虑,可没成想一番检查下来,他却是被医生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有你这么当人老公的嘛?人都烧成这样了才送过来?”
“你再晚来半个小时,谁都救不了了……”
医生一边利落地开单,一边没好气地数落道,“现在的这些小年轻啊,真是不懂事,仗着自己年轻天天加班熬夜,非把自己作进医院才肯罢休……”
在此之前,着实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这样对时砚说话。
无论对方是谁,他都会毫不客气地怼回去。
可这次事关楚袖,又是被医生念叨,时砚却是只能强忍着。
事实上他此刻心头唯一的念头便是希望医生赶紧抢救,别再耽误时间。
纵然心下多少清楚他方才那句再晚半个小时就回天乏术不过是夸张手法,可楚袖只要有一刻不醒来,他悬着的心就始终放不下去。
“医生,该用什么药您尽管用,我只求她好好的。”时砚正色道。
于他而言,再没有什么比楚袖的安危更重要。
然而这话刚一说出口,医生却是又毫不客气地甩过来一记白眼,“现在知道担心了,你早干嘛去了?”
时砚被噎的一时无话,只得垂首立在一旁。
所幸的是,楚袖的身体底子好,毕竟是常年在外扛着设备到处奔走的人,一副药下去,烧就已经退了大半。
可纵然如此,她还是被医生强求留在了医院。
楚袖原本并不愿意,正想挣扎,却是不想傍晚的时候,体温便再度升高。
时砚见状当即勒令她无论如何都必须住院治疗,决不能任性妄为。
楚袖只得依从,事实上她根本无力反抗不是嘛。
都说病来如山倒,楚袖一直自诩身体强健,可没成想这次却是败给了小小的感冒。
一连数日,体温忽高忽低,不光楚袖备受煎熬,负责陪护的时砚也被折腾得不轻。
幸而,他以绝对的温柔体贴征服了住院部的一众小护士们。
人本就帅气非凡,又偏生对妻子温柔有加,如何能不让人艳羡。
楚袖半睡半醒的时间居多,她全然不知自己在不经意间已然被时砚扣上了夫人的名头。
等她清醒过来,第一时间解除误会,却没成想被连连提点,“你男朋友这么优秀,还是早点结婚领证的好,可千万别被别人抢了去!”
听着她们意味深长的劝慰,楚袖只觉好笑。
她旋即将这话转达给时砚,当事人倒是始终一脸沉静。
“怎么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楚袖多少有些愕然,她原以为,时砚听了一定会毫不客气的爆笑两声,可没成想这人竟只是笑吟吟地盯着她看,半响都没有应声。
“有什么好惊讶的?”时砚的一声反问,让楚袖不由咋舌。
正当她暗自思忖应对之词时,不想时砚却是倏忽正色道,“你早晚都是我的人,跑不掉的。”
这一句时砚说的再坚定不过,可在这充斥着福尔马林味道的地方,总会不自觉让楚袖有些恍惚。
“这话其实应该是有点甜的吧,可我怎么觉得怪怪的……”楚袖蹙了蹙眉,颓然道。
被她这么一提醒,时砚也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好像是找错了时机。
然而他却始终面不改色,只兀自重申了一遍,“那有什么的,反正你跑不了……”
被他这么一逗,楚袖倒是还当真有些恍惚。
毕竟两人一步步走到现在,也不是不能再进一步。
可一旦要步入婚姻,就必须要先将他介绍给家里人。一想到父母,楚袖又不由得头疼了几分。
时砚却是不知她正神游天外,不多时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
时砚替她接起,得知是钱佑有事要与楚袖聊,便又将人扶起,甚至还一直帮她举着手机。
因是钱佑的来电,楚袖并无避讳。
可她着实没想到,这小子上来就问,“楚袖,你回去了没?叔叔阿姨怎么说啊……”
骤然听到这一句的时候,楚袖不由得面色一沉。
下一秒,便不自觉地转头瞥了一眼时砚的神色。
但幸好,时总裁早已经习惯了波澜不惊之态,并不曾泄露心底的丝毫念头。
“去过了,你就放心吧,他们感谢你还来不及呢,不会跟你过不去的……”
心知这小子始终提着一口气,生怕楚父秋后算账,所以一直惴惴不安,楚袖便主动出声安抚道。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多说两句,时砚却是径自抢断了话题,“不好意思钱佑,楚袖她病了,医生说需要好好休养,不能说太多话,有什么事等她康复了再说吧。”
只这一句,便让电话那头的钱佑心下一颤。
诚然方才听楚袖说话的时候,就带着几分有气无力之态势。可若不是时砚提及,他绝不会往这方面想。
故此,他忙不迭地应道,“好好好,你让她好好休息,我不打扰她了。”
“好。”时砚应了一声, 正想挂断,不想电话那头的人却是又冷不丁惊呼一声,“等等……她在哪家医院?”
彼时,楚袖一直在冲时砚摇头。
不过就是一小小的感冒,她着实不愿因此惊动一堆人。
“别让他知道,不然很麻烦……”楚袖虽未出声,但一直以口型示意。
她接连重复了好几遍,只为了想要让时砚看得真切,可没成想这家伙怔怔地看了一会儿,却是推门出去了。
不知他意欲何为,楚袖心中难免焦虑,可奈何她如今单凭虚弱之声,连坐着都不见力气,根本就无法与之抗衡,只得随他去了。
另一边时砚报出了地址,末了还加了句,“麻烦您帮忙转告一下楚袖的父母。”
冷不丁听到后面一句的时候,钱佑多少恍惚了下。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好像才是最对的路。
纵使时砚是楚袖的男朋友,可在医院这种地方真正能签字做主的不都是直系亲属嘛?
就算是时砚有心,也不过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更何况,叔叔阿姨一见到生病的女儿,满心满眼都只剩下心疼,哪里还会生气她曾经做下过的莽撞事?
如此一来,倒也着实是他们一家三口世纪大和解的好时机。
鉴于此,钱佑毫不迟疑地应了,“你放心,我心中有数。”
不知怎么的,听着他斩钉截铁的一句,时砚心里却是不由得惴惴不安起来。
俗话说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他跟楚袖无论如何都会走到那一步,与其一直战战兢兢的,倒还不如大大方方见了。
时砚有自信能够征服未来的岳父岳母,可没成想整件事情却是从始至终都没有按照他期待的脉络行进。
钱佑很快就带着叔叔阿姨急匆匆赶赴医院,彼时楚袖正因为他的自作主张而生闷气,可架不住她身为病号颓然无力,着实需要人照应。
时砚虽多少有些不满她此刻的愤懑意,却也只能轻声细语地哄着劝着,不敢有丝毫疏失。
三人来时,他正准备出门替她买些清粥暖胃,不偏不倚在房门口撞了个正着。
“钱佑,这位是……”
楚母纵然心中忧虑,可冷不丁见到有人从自己女儿的单人病房里出来,却还是被吓到了。
钱佑闻声,抬头看了时砚一眼,心一横,淡然道,“这位是楚袖的邻居,就是他帮着把人送到医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