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时砚的盘算,然而在开始执行之前,他必须要确认楚袖的心意。
毕竟那些话楚袖说出来的时候,自己确实不曾有过任何回应。而事后他们也不曾就这个问题仔细商议过。相反却是不自觉陷入这不被接受的怪圈里不停挣扎。
他们的确是互相扶持,可要说成功拽着对方脱离苦海,却也是没有做到的。
这日,为了探问楚袖的决定,时砚特意亲自下厨准备了一桌佳肴,他甚至还备下了一瓶珍藏的佳酿。
为免楚袖怀疑,他不得不提前醒好,提前斟入杯中。
他悄然准备好一切,就差楚袖这道东风。
幸而这一日倒是再没出现什么临时加班之类的意外,楚袖如期回家。
刚一推开门就闻到了幸福的味道,让她不由得有些狐疑,“今天什么日子,怎么做什么多好吃的?”
唯一有可能成为她的田螺先生的,只有时砚。
故而楚袖并不好奇这到底是谁的手笔,相反浅笑着问出这一声的时候,她更担心的是自己最近情绪过于低落,以至于根本无暇顾及男友,该不会是冷落了什么吧。
那一刻,她虽满脸微笑,但心下却是惴惴不安。
她不知道,若是时砚当真搬出了什么令她应接不暇的好消息,她又该如何招架?
身为女友,却对亲密之人的现状一无所知。这话若是传扬了出去,还不定怎么被人揶揄取笑呢。
时砚当然不可能立刻戳破所有的心意,只淡笑着道,“民以食为天,一日三餐最是紧要,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该委屈了自己。”
楚袖闻声颔首,但心却还悬在半空,不曾落到实处。
“这段时间我工作忙,你好像也一直都不开心,今天好不容易得空,当然要好好犒劳犒劳自己呀。”
说话间,时砚拉着她坐定,状若无意地道,“之前的项目做的不错,有老板送了一瓶红酒,正好今天一起喝。”
时砚原是想提前打个预防针,毕竟以楚袖那见天泡在红酒堆里的人不可能品不出好赖。
但没成想,楚袖却还是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她笑吟吟地落座,心中顾念的却是要如何才能弥补这段时间对时砚的亏欠。
一直以来,在两人的关系上都是以时砚为主导。
用秦思瑶的话说,楚袖唯一的主动就是亲自捅破了窗户纸,让他们有机会走到一起。
自那之后,时砚为这段感情付出的努力远比楚袖要多得多。
曾经楚袖半点都不愿意承认,可眼见着时砚为了让她开心而悉心筹谋的这一切,她着实很难不动容。
“不得不承认,那丫头说得一点不假……”楚袖下意识的一句让时砚不无好奇。
“谁?说了什么?”他下意识的追问一句,楚袖却是多少有些愕然。
她显然没有料想到,自己会在下意识间自言自语说出这话。然而对上时砚那殷切又期待的目光,她又不好意思推诿,只得如实相告,“是秦思瑶。她说要我务必看好你,千万别让其他人抢了去……”
带着几分玩闹的兴致,楚袖有意摆出了一副夸张的模样,事实上秦思瑶的原话也不是这么说的。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至少在当下的这一刻,楚袖只想要跟时砚共度。
玩笑也好,逗弄也罢,有什么比他们彼此的欢欣更重要的?
楚袖想得很简单,她甚至以为时砚会一如既往地顺着她递出来的话茬逗闷子。但没成想,从来都比她更放得开的人,听到这儿却是不由得变得拘谨起来。
他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反而让楚袖心下愈发不安。
“怎么了?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楚袖主动上前一步,抬手在他跟前晃了晃。
时砚的目光随之流转,楚袖这才不由释然地长舒了一口气,“还好,我还以为你为了准备这顿美食把自己累出炳来了……”
虽是玩笑,但楚袖心中也并非全无这方面的顾虑。
但若然一语成谶,楚袖怕是会愈发埋怨自己对时砚关心不够。
然而正当此时,时砚却是一本正经地道,“要不咱们结婚吧,这样就都不用担心被别人抢走了!”
一字一顿,他说得再坦然不过。可这话落入楚袖的耳朵里,却不啻惊雷。
“什么?”楚袖下意识地惊呼一声。
对上她这一错愕的神色时,时砚当即转换成了一副玩笑模样,“难道这不是最佳的解决方案吗?”
楚袖闻声却是哭笑不得,“用一纸婚约就能绑着心上人嘛?我觉得未必。”
“那应该怎么着?”时砚顺势问道。
“结婚这事应该是天时地利人和的时候才干的,我觉得现在还太早。”说出这一句时,楚袖倏忽抬头看了一眼时砚,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又调转了话头,“我当然希望能跟你共度余生,但现在工作室还未完全稳定,而且……”
后面的半句,楚袖没再继续,但时砚又何尝听不出她的顾虑,无非就是因为还没被家里接受罢了。
他粲然一笑,“那就说定了,你可是非我不嫁的!”
听着他突然掷地有声的说辞,楚袖面上不自觉闪过一丝愕然,颇为无语道,“你这话题也转得太快了吧?”
时砚闻声却是做无辜状,“快吗?咱说的不都是一件事嘛,你楚袖是我时砚的女人,这件事情是改不了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有意无意地挑了挑眉。
但纵然面上是一副嘚瑟模样,时砚心里却是不无隐忧。
因为楚袖的一句还早,他就不得不强行按捺住心中的焦虑,逼着自己摆出一副淡然模样来。
毕竟楚袖所认识的时砚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时镜总裁,至多不过是个稍稍懂些古玩字画的小业务员。
时砚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后悔自己的冒失举止,他哪怕早一点公开身份,也不至于在想要求婚的时候,被楚袖当成是玩笑?
然而现在,他却也不得不装作没事人的样子,将一应失落与郁闷全数咽下。
纵然并未曾在楚袖口中得到那个期待已久的答案,但时砚并未就此灰心丧气。
而楚袖也因此重新审视起两人的感情,意识到但凡他们认准了彼此,其他的一切不过是过眼烟云。
不论还是父母的胁迫,或是那些突然闯入生活里的陌生人都变得无关紧要。
坐在她对面这位时不常地为她制造小惊喜的男人,才是她心尖子上的人。
“当然,反正我是吃定你了。”楚袖笑吟吟地说了句,主动举杯来碰。
时砚心下一暖,不自觉嘴角上扬,但却没成想下一秒楚袖倏忽收了笑脸,厉声道,“所以你最好别有什么花花肠子,要是被我知道你做了什么,后果你懂的……”
那一记玩笑着的意味深长的神色让时砚多少有些哭笑不得,但却还是配合着言之凿凿地道,“我的心已经满了,再容不下任何人。”
两人四目相对之时,都从彼此的眼神里察觉出了浓浓的眷恋。
因着这一。夜的长谈,他们便都又重新拥有了对抗一切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