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处地方看去，就可以看到一个高高在上的坐在马背上的少年，正在扬着鞭子，“啪啪”几声，鞭子划开空气和落在皮肤上的声音同时响起，慕寒只感觉到了痛，痛到深入骨髓。
灰黑色的麻衣上被划开，留下了一条痕迹，这个时候还是寒天，冷风偷偷的灌进去，更冷了。
还是那个马背上的少年，他似乎是极力的斥责着什么，但慕寒的耳朵被风堵住了，喉咙也乏的厉害，根本不能说出什么话来。
远处似乎有人在喊，少年骂骂咧咧的极其不情愿的转过马头，走开了。
这个时候，慕寒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然后，映入他眼帘的就是一片的黄土，以及粗糙的黑灰色的手，脸也是躺在了粗糙的泥巴上，甚至，慕寒可以看见一两只小虫从他的眼前爬过去。
这里……是哪？
但，慕寒突然笑了，但不管是哪里，还活着就好。
“我……”嗓子发炎肿痛，只是发出一个音节慕寒便受不了了，慕寒忍着痛，悄悄的爬了起来，然后看着不远处的队伍，慢慢的跟了上去。
牛羊在一起推推搡搡的走着，身上还托着包裹，后面是一群灰色的人群，头发也披散着，完全看不清，究竟谁是谁。
旁边也有几个男女正骑在高头大马上，手上还握着鞭子，看谁走的慢了，就一鞭子下来，有些可能落于人的背上，有的也有可能划空……
旁边，前面，周围，都是喘着粗气的声音，随着视线慢慢清晰，慕寒的耳朵也渐渐好了一样，能听见那些人大而高亢的声音，哪怕杂夹着那么多人的声音，也清楚的很。
慕寒听着那些话，默默的把那些话记在了心里，然后又慢慢的揣摩着那些人的意思……
哪怕不知道那些话到底在说什么，可是一个人的语气也能透露出许多东西，不管是开心，伤心，严厉，撒娇……
再看着他们的穿着，和阶层分明的人，到了傍晚扎营的时候，慕寒已经知道了一些信息，只是，这些信息有没有用，他还不知道。
慕寒还在沉思着，旁边突然传来“啪”的一声，落在了慕寒旁边。挥舞着鞭子的依旧是那个一开始慕寒见过的少年，只不过再一次，鞭子落在的，并不是慕寒身上，而是立于慕寒旁边的人。
慕寒稍稍侧过身子，和旁边的人以及坐在马背上的少年拉开距离，然后乖乖的在卸着牛身上的东西。
少年大声的问了一句什么，可是那个被鞭子抽打的人压根没听懂他在说什么，然后少年只能用着蹩脚的官话又问了一遍，“你刚刚藏了什么东西？”
慕寒听见这句话，松了一口气，幸好这个地方，他倒不是什么都不懂，至少他能交流，要是断了交流的东西，那可是……
慕寒从死经历到现在，只能用诡异来形容，但又想着小说中穿越的梗，慕寒心里突然释然了许多。
看着现在的样子，虽然在他之上的人并不好，但也并没有杀了他们的意思，能活着，就有一线希望，他现在的情况，只不过是暂且将就。
慕寒担心的，不过就是环境，他茫然的看着这个地方，完全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他来了这里，也不知道和他一起破衣烂衫的人是些什么人，他也不能保证在逃跑的时候，有人捅他一刀。
越是这样残酷的环境，这样残酷的地境，就越是了解人性的时候。
慕寒从来不会去考虑把背后交给一群陌生人。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被问的青年伸出了一只布满疤痕的手，上面正停留着一把草籽。青年音色暗沉，嘶哑的声音吐了出来，“饿……”
少年看到那只手，就直接别开了脸。那个青年手里的东西，是草原上最常见的草籽，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但一想到父亲说要把这些人买掉，去换取一些钱财给姐姐买丝绸做嫁衣，少年就立刻跑开了，他跑到母亲身边，问，“饭怎么样了？”
那些人可都是要为姐姐换嫁妆的，可不能死了，他姐姐可是要嫁给草原勇士的人，可不能被人瞧不起。
最大的篝火旁边，两个女人在摆动着大锅，不一会儿，空气中就传来大饼的香味，还混和着牛奶的香气。
当然，那些东西，慕寒这些人是无法碰触的，分到慕寒手里的，一碗热的像水一样的汤，除了上面泛着几滴油，剩下的什么都没了。
但这个时候，又有什么可挑的呢？慕寒喝完后，感觉胃里都舒服了许多，然后闭上眼睛，和其他人一起窝在牲口旁边取暖过夜，气味虽然不好闻，但至少能暖。
现在这样的情况，慕寒实在没有办法想太多，也不在乎讲究的问题了。
后半夜，慕寒被冻醒了，现在的温度和开始睡觉的温度完全是两个极端，现在呼出的气体甚至能看见白雾，耳朵早已经冻红了。
旁边似乎有一点声音，慕寒认真的去听着，天上的星星和篝火照过来的光，让他看见旁边的人，他似乎在编草，粗糙的双手灵巧的很，把一根草折来折去，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一个辫子一样的东西，再然后，又变成了草屑——被捏碎了。
那人看着掉落在地上的草，皱着眉，然后又用手把草抓起来，似乎在观察着怎么能把草变回来。
慕寒没说话，只是看着，然后伸过去一只手，自己不仅感觉到了奇怪，还把那人吓了一跳，如果不是因为说话困难，慕寒甚至可以想象他大叫的声音。
然后他看着对方惊吓的样子，默默的看着，没作声。
然后等了一会，慕寒手里多了一把草。这个时候，哦，不管什么时候，草原上最多的，就是草了，也不知道男人什么时候抓在手里的，慕寒认真的看着，然后就搓出了两双草鞋。
慕寒看着他，无声的说了句谢谢。
脚上不可能没有鞋的，只是走了许多的路，鞋底已经磨没了，估计要走一会就得光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