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变得暖和起来，学校操场边上的树上也开始萌发出新的嫩芽。
临近扣篮联赛了，训练的力度也加重了，早自习的晨跑也从3000米增加到了4000米。除了跑步还增加了额外的训练，比如核心，手腕力度等等。
跑完后，三人已经累的不像话了，回到教室直接趴在课桌上睡觉。今天的第一节课是化学课。
化学老师是位男老师，秃头，姓邓，大家私下里都喊他邓和尚。据说他以前是有头发的，去年自己在家里研究了洗发水，硬生生地把自己洗成了秃头。
邓和尚刚进教室就看见了趴在教室后两排的黑圆后脑勺，还有韩飞那搭在后脑勺上的白皙腕骨。
“有些同学哈，要记得摆正自己的位置，你来学校是来学习的。”不是来睡觉的。化学老师意有所指地翻着化学书。目光还时不时的瞥了一眼教室后排。
顾葑很显然是听到这句话了，这摆明了说韩飞他们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上课当她不存在一样，光明正大的睡觉。
成绩好的不好说，但是像韩飞这样的差生，刚好成了老师们口中的炮灰。
“韩飞！”邓和尚扯着嗓子大吼着。
声音很大，韩飞和鲁成详、侯睿三个人立马就醒了，鲁成详一脸懵逼地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他额头上还印着一个红色的印子。
韩飞睁开惺忪的睡眼蓦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不知是不是没睡醒的原因，身子跟着晃悠了一下。但是嗓门特别高，把旁边的顾葑都吓了一个激灵：“到！”
邓和尚的目光扫过众人，很平静的说：“上节课，我们分别复习了铜和浓硝酸、稀硝酸的氧化还原反应。课后作业就是熟记这两个反应的化学方程式，大家下去背了没有？”
教室力异口同声回答道：“背了。”
“那好！韩飞你上来把这两个化学方程式写出来。”邓和尚看着韩飞。
韩飞戳了戳鲁成详的后背，用嘴型问道：“什么时候布置的？我怎么不知道？上节课复习了这两个反应吗？”
鲁成详转过身子，对着韩飞耸了耸双肩：“这不是很早就讲了吗？”
侯睿转过身子看着韩飞点点头：“对啊，很早就学了。”
“鲁成详、侯睿！你们兄弟情深是不是，三个一起上来！”邓和尚看着鲁成详和侯睿双双回头对韩飞说话，以为他们俩在给韩飞说答案。
于是顾葑就看见自己座位旁的几个人纷纷走上了讲台。
韩飞笑着从邓和尚手里接过粉笔，转身面对着墨绿的黑板墙。他站在鲁成详和侯睿的中间。
邓和尚从讲台上走了下来，双手抱胸，目光扫过教室：“所有人拿出草稿纸，默写出这两个方程式。”
“啊，随堂测试啊。”教室力瞬间响起一片撕纸的声音，还夹杂着一些吐槽声。
“啊什么啊？！这个方程式都说了多少遍了，还是有人不会。”邓和尚转过身，看着韩飞身前那块空白的区域，很是郁闷。
韩飞讲手里的粉笔转了又转，他侧头看着侯睿的答案，好在韩飞眼神比较好。安静的区域内终于响起了“咚咚咚”粉笔写在黑板上的声音。
“注意要配平。”邓和尚在一边走，一边提醒着所有人。他专门走到了‘年级第一’的顾葑身后，看了看准确无误的方程式，提高了嗓门说道：“有些同学已经写好了哈，大家抓紧时间。”
韩飞右手握拳抵着嘴唇。黑板上的方程式已经写完了，但是还没有配平，他低声问道：“卧槽！猴子，什么配平？”
侯睿给化学方程式配完平，临走时给韩飞说了一句：“38324、14122。”
韩飞一脸懵逼：“……”
这是什么摩斯密码？
新创的？
就在韩飞琢磨着这串类似于摩斯密码数字的时候，鲁成详也默写完了。他路过韩飞将粉笔放回讲台的时候，对韩飞低声重复道：“38324、14122。”
韩飞：“……”
韩飞也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了，胡乱地写了上去。
“好了，写不出来的也不要写了，往前面传。”邓和尚目光扫过讲台上的韩飞，落到了后排的学生身上。
一时间所有人都讲自己的默写方程式传到了前面一排的同学那里，期间还有几个不老实的‘借鉴’着别人已经完成了的成果。
韩飞默默地将粉笔放在了讲桌上，回到了座位上。
顾葑看着黑板上韩飞的成果，有些想笑。韩飞确实理解到了‘38324’和‘14122’的含义是什么了。
只是这人把这几个数字刚好写反在了两个方程式里。
韩飞愣愣地看着黑板上的方程式：“我……操？”
他倒不是害怕写错，就是不想抄。
果不其然，邓和尚双手撑在讲桌上，俯身看着那些错误的方程式：“班长，记一下这些人的名字，错了的抄三十遍。若是下节课默写的时候再记不住，就到我办公室里去记。”邓和尚说完还看了看教室角落的韩飞。
韩飞很是自觉，他侧头看着顾葑：“球神，你再写一个，我现在就开始抄。”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顾葑和韩飞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他默默地在草稿纸上写了一遍，递给了韩飞。
韩飞笑着接过顾葑手里的草稿纸，他低头看了一眼。顾葑这个人写字挺好看的，没想到写方程式也那么好看。
“谢谢啊。”韩飞道了谢，便开始埋头抄方程式了。顾葑自顾自的做练习卷，没有回应。
操场的暖阳渐渐在透过树荫在地面洒下一片阴影。
下午本来有一节体育课的，但是自从刘宏老师住院以后，九班的体育课要么变成了数学课，要么变成了语文课。
总之就是再也没有上过体育课了。
下午下课后谭永恒把顾葑叫到了办公室，递给他了一个快递袋子。顾葑从谭永恒手里接过那个快递袋，掂量了一下不是很重。
顾葑打量着快递袋子，有些疑惑地问道：“谭老师，这是？”
谭永恒笑着说：“打开看看。”
顾葑打开了快递袋，里面露出一个透明的包装袋，透过包装袋顾葑能看见这是一件衣服，他愣了愣：“队服？”
谭永恒点了点头：“嗯，和往年一样，尺寸都是按照他们的校服尺寸买的。”
办公室里，九班的其他任课老师在看着顾葑，笑着说：“加油！”
顾葑讲手里的队服抓得很紧，心中涌上一股暖流。从小到大，他转过很多学，但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那个学校的老师会亲自出钱给参加篮球比赛的学生买队服。
而且这个参赛队员还是比赛中，常年垫底的队员。
那个瞬间他好像明白了，为什么韩飞那么想要自己参加比赛，那么想要赢过三中拿第一。
顾葑对着办公室里的全体老师鞠了一个躬：“谢谢老师们。”
顾葑抱着一大堆快递袋子走到室内体育馆的时候。韩飞和其余人正在做腿部拉伸，看见顾葑正抱着快递袋子进来的时候，韩飞立马从地上站了起来走进顾葑。
“队服？”
顾葑看着韩飞点了点头：“嗯。”顾葑将队服放在篮架后面的台子上：“都是按照你们校服的尺寸定做的。”顾葑活动了一下手腕，看了看室内体育馆一角的换衣间，抬了抬下巴：“你们找到自己的尺寸，去试试。”
韩飞的尺码很好找，他是这里面最高的。他打开袋子将队服在自己身上比了比，笑着说：“谭哥他们每次都搞这一套，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飞哥，你每次参加扣篮赛都这么积极，不会就是冲着这队服来的吧？”肖潇看着韩飞对队服爱不释手的模样。
“你们还别说，我们班的老师审美能力是一流的。”侯睿将队服在胸膛上拍了拍。
“那必须的，你们不知道吧？咱们范老师大学的时候学过服装设计。”鲁成详看着韩飞说：“每次的队服都是她自己设计的。”
队服和校服的取色一样，整体以白蓝为主，满满的青春气息扑面而来。
韩飞是第一个换好队服从换衣间出来的，队服是一套纯粹的夏装，短袖搭配短裤。韩飞的皮肤很白，小腿虽然纤细，但是隐约之间能看到那白皙的皮肤下紧实的肌肉。
韩飞走进顾葑，故意转了一圈：“怎么样？”
顾葑看着韩飞的挺拔的身姿，浑身洋溢着活力气息：“挺合身。”
“我没问你这个。”韩飞啧了一声，朝着顾葑挑了挑他那只断眉：“帅不帅？”
顾葑哼笑一声，目光从韩飞身上移开的时候，他看见了韩飞膝盖上有一块淤青。
这是练技巧受伤了？
还挺认真。
顾葑拿起放在身旁的矿泉水，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口，喉结跟随着上下滚动一圈：“你是去比赛的，又不是去选美的。”
“不是……”韩飞在顾葑的身边坐了下来，他双手比划着：“你想象一下哈，比赛当天全场上万名学生，同时看着巨大的显示屏上放着比赛全程影像，突然一个镜头扫到你的时候，全场女生为你尖叫，为你疯狂。你不觉得很有feel吗？”
顾葑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韩飞，最后冷冷说道：“没有。”
韩飞：“……”
就在这时，其余人也都换好衣服出来了，鲁成详扭了扭身子：“我怎么感觉好像尺寸不太对啊，有点小了。”
韩飞笑着指着鲁成详的肚子，满脸的鄙夷：“是你他妈又胖了！”
其余人跟着一起大笑了起来。
顾葑也笑了。
“哟，球神居然会笑！”侯睿指着顾葑打趣道。
韩飞闻声看向顾葑，刚好看见顾葑上扬着的嘴角弧度满满变平。那消失的一瞬间他看到了顾葑嘴角处有一个浅浅的梨窝。
顾葑右手握拳抵着唇角，他站了起来看着众人说：“今天开始，以后你们每次训练都穿上队服。”
顾葑接着解释到：“离扣篮联赛还剩一周的时间，大家必须得提前习惯这一身衣服，特别是鲁成详。”
莫名躺枪的鲁成详选手：“……”
“今天练什么？”韩飞一把揽过顾葑的后颈。顾葑能清晰闻到韩飞身上的新队服散发出来的淡淡的清香，还夹杂着韩飞发间的味道。
顾葑将韩飞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拿开，淡淡地说：“跳马。”
时间不断的流逝着，一天，两天，三天……很快就到了扣篮联赛的前一天。今年的扣篮联赛比赛场地从往年的三中换到了九中。
中午的放学的时候，韩飞约好了所有训练员在学校外面的一个饭店聚餐，说是为明天扣篮联赛提前庆功。
顾葑一行人走在校门口的时候，看到了很多其他学校的参赛选手，他们都穿着校服很好辨认。侯睿指着其中一个对顾葑说：“球神，看！那就是三中的沈达。”
沈达是三中的校队的，每年扣篮联赛上都会创造新的花式扣篮招式，说是以后要往职业扣篮师发展。是整个参赛参赛队员中最不好对付的一个。
韩飞跟沈达一向水火不容。
顾葑顺着侯睿的手看过去，远远地看见一个男生耳朵上带着一个黑色的耳钉。那人脸上带着鄙弃的神情，朝着韩飞这边竖了一个中指，还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赤-裸-裸的挑衅。
韩飞看见这人这副欠打的样子就想动手，顾葑一把摁住他的手腕，对着韩飞摇了摇头：“吃饭。”
韩飞不服气地朝着那人回应了一个中指，还朝着那人抓了一把，恨恨地摔在了地上，用脚尖用力的踩了踩。
做完这一套连贯的动作后，韩飞带着顾葑他们走到了一家中餐馆，赛前最好吃清淡点比较好，不然他们中肠胃不好的很容易拉肚子。
顾葑挨个儿问了几个人的忌口。轮到韩飞的时候，他说：“别点芹菜、苦瓜就行。”
“飞哥，芹菜苦瓜那么好吃。”鲁成详瘪着嘴说着。
韩飞拍了拍鲁成详的肩膀：“好吃！等明儿拿了第一，我让你吃个够。”
“哟，谁给你们的自信啊？还拿第一？”这时从包间门口走进来一个人，正是刚刚在校门口与韩飞互相竖中指的耳钉哥沈达。
“居然敢肖想第一？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听到了吗？简直笑死我了。”沈达后面跟上来了几个人，看校服样式都是三中的，全都大笑着。
“我们怎么就不能拿第一了？”鲁成详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第一是你家的？让你几次还嘚瑟上了。”
“死胖子，那你加油哟。”沈达从鲁成详身旁走过，还撞了撞鲁成详的肩膀，韩飞就坐在鲁成详旁边，正夹菜的筷子一下子被撞到了地上。
韩飞眼神犹如炽电，他沉着嗓子说：“道歉，这事儿就过了。”
沈达看着韩飞就想到了刚刚校门口那个中指，他睥睨着韩飞双手抱胸嗤笑道：“我他妈要是不呢？”
“啪”地一声，韩飞猛地一掌拍在了餐桌上：“我他妈再给你一次机会。”韩飞指着地上的筷子，虎目圆瞪地盯着沈达，沉着嗓子说道：“捡起来！道歉！这事儿就过了。”
沈达嗤笑一声，俯身看着韩飞：“我他妈就不道歉，你能拿我怎！么！办？”后三个字他是一字一句地说出来的。
这他妈还能忍？
韩飞蓦地从餐桌上弹了起来，一把揪住沈达校服的衣领，一个用力前推将人摁在了门上，眼神如雷霆般凌厉地看着沈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