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许若婉后知后觉,如果时言什么都知道的话,现在没有官兵在,他为什么不和自己当面说清楚?
况且自己来威猛山的事情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就连林清儿和浼娘都还蒙在鼓里。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一切都是时言的推测。
多半是他知道些什么,猜到她今天会来这里,才故意这么做,为的就是引她出现,让她自己解释缘由。
这么一来就都说得通了。
许若婉微微扬起了一侧的嘴角,三十六计,攻心为上,果然还是那个七窍玲珑心的时言,如假包换。
既然现在情况尚未完全明朗,她又何必先自乱了阵脚?她就不露面,他还能把这座山给翻过来不成?
至于日后的事情,那就日后再说吧,眼下躲得了一时是一时。
果然,时言等了一会儿不见许若婉露面,也没多耽搁,把战俘安置在山匪原先的住处,又留了些银钱,就策马去追先走一步的官兵了。
确定时言走远了,许若婉才从草丛中爬了出来,进营寨去寻那些战俘。
如今他们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接下来怎么生存也还是个巨大的问题。
恰好她的果园里正缺人手,不若就将人安置在庄子里,一来可以帮她培育果苗,二来也可以将这一小股力量凝聚起来,日后对于她复国大有裨益。
这些战俘本以为自己是死路一条,没想到这几日连遭剧变,捡回了一条小命,更没想到的是,现在竟能有这样一个好去处,喜不自胜,许若婉一提,便立即欢天喜地的答应了下来。
战俘的事情处理完了,许若婉本该高兴的才对,可一想到时言那日的反常,她就怎么也开心不起来,连着几日都心神不宁的。
“若婉,你这几日是怎么了?心事重重的?”浼娘关切地问。
“没什么,浼娘。”
“要是有什么事,可千万别瞒着浼娘。”
“我知道,放心吧。”
说话间,林清儿高举着大红的请帖兴冲冲地跑了过来,“若婉,有人邀你一起玩儿!”
“又没个规矩。”浼娘一边笑骂着林清儿的不得体,一面接过请帖。
许若婉随口问了一句:“谁家的帖子啊?”
林清儿尴尬地挠了挠头,嘿嘿一笑,“不晓得,我也不认得是哪家的丫鬟。”
许若婉转头去看浼娘。
浼娘打开请帖飞快地扫了一眼,笑意就僵在了脸上。
许若婉不解地问:“怎么了?浼娘?”
“是……”浼娘停顿了一会儿,才说出来:“是宁可府上的帖子。”
许若婉当即翻了一个白眼,“不去。”
她正烦得慌,不想见那人徒增晦气。
“她还有脸往咱们这儿送帖子?若婉说得对,不去!打死也不去!”
浼娘抿了抿唇,“是邀你前去打马球。”
“不去不去。”许若婉态度坚决。
“就是,管她打什么球,我们都不会去的。”
浼娘舔了舔嘴唇,有些为难地说:“彩头是——焰晶凤钗。”
“哎呀,说了不去了,管它什么钗啊镯的,又不是买不起,浼娘你今天怎么……”
“我去。”
“就是,都说了……”林清儿话说到一半突然卡住了,“不是,若婉你刚说什么?我是不是听错了?”
许若婉笑着轻弹了一下林清儿的脑门儿,“你没听错,我说,我去。”
浼娘沉默着低下了头,如果是旁的东西,,哪怕再贵重,她也不会让若婉去,但这是焰晶凤钗,是先皇在世时,亲自为娘娘画的图样,也是娘娘生前最爱重的首饰。
此等旧物,她自然不希望继续留在宁可的手上。
林清儿依旧满眼的质疑,“若婉,你确定要去吗?那可是打马球诶~”
“嗯。”许若婉点了点头,她娘的东西,她自然要亲手拿回来。
“可是若婉,你连马都不会骑啊!”林清儿不可置信的表情仿佛在说她一定是疯了。
许若婉眼皮跳了跳,“额,这个嘛,确实。但是不会可以学嘛,她让我们什么时候去?”
浼娘赶紧打开请帖,“下月初七。”
“这眼看着都要月底了,就这么几天时间哪儿够啊?马背都坐不稳呢,打什么马球?”林清儿是一万个不乐意。
许若婉叹了一口气,“死马当活马医吧。”
不过说起骑马她倒是想起来了,时言曾对她说过,那匹白马已经练好了,她随时可以去府上找他学习骑马。
这些天她一直顾忌着威猛山的事,没敢上门找时言,现在看来,这一趟她是非走不可了。
世子府。
林清儿率先跳下马车,跑向看守大门的护卫,让他们帮忙通传。
许若婉轻笑着摇了摇头,小丫头早就想来了,说什么要登门谢时言那日的救命之恩,若不是许若婉拦着不让她来,这小丫头怕是早就把世子府给摸清了。
这回让她逮着机会,就怎么也不肯放过了。
许若婉倒不是不愿她谢恩,也不是怕她惹祸,只是一想到前世林清儿的下场,还是心有余悸。不过照现在的情况看来,事情应该不会按前世的走向发展吧。
或许是她担忧过度了,她该多相信时言一些的。
毕竟这一世以来一直护着她,帮着她,纵着她,从未伤过她,处处维护她,这样的人,不应该被她当狼一样一直防着吧?
“哎呀,若婉,你怎么还不下来呀?”林清儿撩开车帘朝马车内挥了挥手。
许若婉这才回过神来,“来了来了。”
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世子府,恍若隔世。
这还是她这一世第一次进世子府的大门。
过了一会儿,时言亲自来迎许若婉入府。
时言的宅子布置得简约干净,没有什么花花草草,也不见几处水榭亭台,点缀多用竹林乔木,修长坚韧,一如时言。
行至中厅,家仆热情地端茶递水,伺候周全,倒让许若婉生出了几分不自在。
时言微微一笑,“他们好些日子没见客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唔~”许若婉点了点头。
“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来过来玩了?”
被时言这么一问,许若婉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宁可公主约我去打马球,可是我还不会骑马。”
时言忍俊不禁,“无妨,我教你,到时候陪你一起去。”
许若婉大喜,有时言陪着,胜算就多了几分。
站在一旁的家仆不由笑出了声,“殿下不是刚刚才推掉了宁可公主的邀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