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顺着手腕逐渐滴了下来,我调整呼吸,将精力集中在肉体的重塑和愈合之上。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镇住,我只觉得有源源不断的力量从断臂中盘旋的金龙身上涌入躯体之中。
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与其说是突如其来的力量,倒不如说是自己原本失去的力量又再一次重新回到本身。
如同破镜重圆,物归原主。
疼痛已经逐渐变得让我有些麻木了。
迈步向前,周遭尽是从我躯干之中涌流出来的鲜血。
脚步逐渐变得滑泥起来,所有人开始以我为圆心扩散开,金龙逐渐舒展,龙吟之声不断变化。
我轻笑道:“我的手臂,确实挺值钱。”
话音刚落,金龙瞬间贯穿而去,朱绝睚眦欲裂,死死等着我,胸前已然露出一血淋淋大洞。
他倒了下去,发出沉闷一声响,大部分人开始向后逃窜,但余下几个皆是挑衅神色:“就这?怕不是有些太瞧不起人了吧?别以为自己身上多出来一条黄了吧唧的东西就——”
我没让他说出后半句,直接将他撕裂丢在了地上。
宋志国没有说话,面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高台上原本观望的寥寥几人全部腾空落了下来,其中一个人戴着一张铁面具,站在众人之后,却最为惹眼。
那个与众不同的,绝不可轻易忽视。
“没想到啊,堂堂摸骨人,居然还留了一手。只是如此磅礴的力量落入你手中,还是有些暴殄天物了。”
闻言,我扭头看去,这个人虎背熊腰,浑身气势浑然天成,一身朱砂色刺青纹身从脚踝一直延伸到脖颈之处。
是咒术。
我收敛了神色,没多说话,逐渐收起力量。
现在的身体情况,我自己最为清楚。维持那条唬人的金龙,倒不如多挪用一些力量治愈伤势。
这些人皆是穿着红衣,与我初见楚卿尘之时,她身上所穿红衣几乎一模一样。
虽有数十人,但为首的不过九人罢,之后的几人似乎也只是充数撑场的罢了。
没想到一道拳影瞬间出现在我面前,堪堪躲避之后,腹下又是一拳。
这人打的并不是普通的拳,打的是拳出的那股自劲。
拳击空气,空气被压缩后化劲,以双倍之力击出,按理来说拳拳到肉无一虚发,只是不知为何我眼中所见一切都如同被刻意放慢速度一般,轻而易举便能将其躲避而过。
意识到自己的五感突然得到一个质的提升之后,却不知是福是祸。
这样的强化是否会增大身体负荷?
出拳之人眼中的震惊我一直到现在才逐渐注意到,显然他也没想到,我托着如此孱弱的身躯居然也能躲避开来。
“行啦行啦,大块头,你可别继续了。吓到人家可就不好了。”
娇小的身影从后面鱼跃而出,样貌俏丽无比,声音亦是清丽,但此人光是一眼就能笃定绝非善类。如此便明白事情有多棘手。
这些人,恐怕都是栖梧山的人。
只是宋志国……之前说自己并不是宋志国,如此却与栖梧山的人苟混在一起。
逃出生天,只有一成把握。
只是他们究竟图我什么,是故意设局等我钻进来,还是顺便抓到我这只羊,急于榨干我身上的价值罢了。
我凝神吐息,已然做好了以命相搏的准备。
没想到一直站在后面的铁面具发话了:“放他走。”
周遭之人沉默了,我感觉到体内力量开始蠢蠢欲动,但这力量并不是我主动发起,更像是感受到了某种与之呼应的东西,逐渐变得澎湃起来。
这是为什么?难道与这铁面具有关?
呼吸逐渐开始变得不顺畅,那铁面之人转身离开,其中有个小喽啰不甘心就此将我放走,伸手拦我,没想只是一瞬间手臂就应声落地。
他极为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嚎叫着,我却连是谁出手、如何出手都没看出来。
铁面具冷冷开口道:“真把自己当个角色了?”
这话一出,气氛瞬间跌落到了冰点。
说完,头也不回就此离去。
我定定看着那群人的背影,其中有两个却显得十分熟悉。
许久未见,我也不太确定,加上衣物遮挡,其中有两人似乎是楚卿尘与白珑。
栖梧山七罪之二,都在这里。
难道……
或许真的是我猜想的那样。
神识一动,金光应神识散去,手臂再次生长出来。这种愈合能力,着实让我自己都叹为观止。
事实上,连腹部被贯穿的大洞也一样奇迹般愈合了。
一路畅通无阻,直到见到太阳之后,我才真正确切感受到自己仍然活着。
凭借着一股子毅力,我居然坐上了出租车。一身血迹,司机险些把我扭送到工安局。
可我连到底该去哪都不知道。
兜里空无一物,原本带来的东西也全然没有了。
但我并没有真正离开了那。
我让司机随便把我找了个地方放下了,钱也没给他,也没敢跟我要。
“怎么,不知道该去哪?”
正发愣的时候,突然听见一个声音,抬头却看见宋志国站在我面前,似笑非笑。
我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简直可以称得上是阴魂不散了。
“有话倒不如直说?”我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并不想多言。
他则满脸挑衅:“你难道认为自己就真的能这么轻而易举的离开?”
对于她他这样的问话,我并不是特别想回答。
“你跟栖梧山勾搭上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最终还是思索了片刻,我没有回答,反问他道。
他忽然显得尤其不耐烦:“你真这么觉得?”
答非所问,我有些不解。只是他接下来说的话,却让我彻底茫然了起来。
“你觉得一个人究竟是谁,是由身体决定的,还是由意识决定的?”
他说话的神情很认真,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但是我是完全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难道这件事情之间另有隐情?
但不论是什么样的隐情,对我来说或许都不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