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阴的末尾之人?那不就是我自己吗?
宋志国没有多言,似乎在思考我说的话究竟可不可信。苏晓雯的声音却突然从队伍里传来:“宋局长,我方才卜卦,现在不宜进去龙泉村,我们最好把在这边守着的阴灵叫出来问明白究竟是什么情况,再做定夺。”
“阳行之人开路,阴守之人传话,长命之人镇压。现在是路不敢开,话已传到,尚不知能否镇住,倒不如现在坐下来休息一会儿也罢。”赵叔开口道。
宋志国犹豫再三,最后点点头。
我们便改变了长条的队形,在原地围成圆圈坐了下来,队伍里有几个人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符纸,放在了圆圈中东南西北四个正朝向的人身上。
符纸刚一分散好,我浑身就暖和了起来,仿佛之前盘踞在我身上的寒冷全部被抽走了一般。
柳深是头我是尾,盘成圆圈,他自然就坐到了我身侧。
“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我皱眉道,他没有看我,只是点头:“没错,我在前面走的时候,看到了好多没有脑袋的人。”
“什么?”我震惊无比:“你看到了?”
“对,那群人男女老少都有,穿着各种各样各种年代的衣服,在我面前到处乱转。我很小心地避开他们往前走,却还是有好几个会凑到我面前来,他们脖子的断口要么血肉模糊,要么满是白色的蛆虫在里面蠕动……”
我想象了一下画面,而后努力让自己不要呕吐出来:“只有你一个人看得见,对吗?”
“对,其他人都看不见,你是不是也遇到了类似的?”
我点点头:“没错,越往那边走,身上就越冷,还总是能听见有一大堆人在轻声说话,说的每个字我都能听见,连成句子就搞不明白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稳下来。想必他刚才所见的景象,远比描述的要恐怖。
刘莲就在我们的正对面,她面色如常,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便抬头对我回以一笑,我刚要笑着回她,余光却瞥见左边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视线刚移过去,大脑便成了一片空白:在我左边的那个哥们,也就是先前站我前面的那位兄弟,整个脑袋滚落到了地上,脸庞朝上微笑着,嘴巴一张一合好像还在说话。
队伍里的女生强行忍住尖叫,一时间竟没有人敢动弹分毫,我感觉到浑身的汗毛都在一瞬间竖了起来,那哥们的眼睛还死死的盯着我,脸上的笑容渐渐转变为狞笑,血液还在不断从脖子的断口处涌了出来。
那断口整齐得令人害怕,仿佛有一把看不见的刀在我们没注意的时候瞬间切开了他的脖子。
“先别乱动,队伍不能变,大家先忍一忍。”宋志国硬着头皮说道,很显然,他也没有想到会出这样的状况。
“光是这样抱元守一没有用的,仔细看他现在的朝向,正是龙泉村的方向。就算有符咒镇住四方,但也有其他方位可以趁需而入,这里是死地,容不下活人的。”刘莲沉声道,她的表情严肃至极。
宋志国显然知道她说的话是对的,只是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可以保全我们这十多个人。
“难道就不能逃离这里吗?我们就非要坐在这等死?”一个尖锐的女声突然出现,那人浑身颤抖不止,仿佛下一秒就会虚脱地倒在地上。
我注意到她正是南面的人,手中紧紧捏着那张符咒,仿若是她的救命稻草一般。
宋志国没有说话,他还在思索,那女人却等不及了,一把扔下手中的救命稻草站起身。
苏晓雯离她很近,连忙抓住她:“别!”
“你们不跑,我……”
她那个“跑”字说不出来了,整个人僵立在那,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脖子上有丝丝血迹渗出,苏晓雯惊恐地收回拽住她裤腿的手,就这么一个小动作,那女人微微摆动着倒了下来,头颅滚到一边,脸上的表情由刚才的震惊转变成了微笑。
顿时!人群骚动了起来,苏晓雯被吓得小脸煞白,有人想要跑却又不敢,生怕自己变得跟刚刚横死的那个女人一样。
我看见苏晓雯捏紧了地上的符纸——那个女人死了,她便是正南的位置。
鲜血四处蔓延,我不敢看身侧的那个头颅,余光却总是告诉我他的表情开始变得越来越狰狞,笑容变得越来越夸张。
越是害怕,眼前的画面越是颤抖不止,耳畔的轻语声逐渐大了起来,这一次我听得很清楚,有个人在说:“你们都得死在这里,都得死在这里!哈哈……”
我睁大了双眼,发现那个说话的人狂笑的人正是我自己,我努力伸手扼住自己喉咙,想要让自己停止这种可怕的笑,但是无济于事。
氧气在慢慢变得稀缺,我的笑容始终没有停止,我努力想要用手把我的嘴合上,可是却分毫使不上力气。
终于有人坐不住了,一把撑地站起身就往我们来的方向跑去。
跑出约莫五十米的模样,我的笑声渐渐停下来,脸上挂满了生理性的泪水,而那个人却开始狂笑不止:“你们看!我逃出来了吧,一群懦……夫……”他说着,声音忽然变得软绵无力。
而后,脖子以一种及其诡异的角度向下扭转了去,随着肌肉纹理被撕扯开的声音,我们看见他的脖子完全变形了,像是被拧成一团的毛巾一样随意扔在了地上。
血液弥漫,第二个死去的女人的脸,已经开始疯狂地狞笑了,而我身边的那个头颅,嘴巴长大得仿佛能将一个活人吃进去。
这几个人分明已经死了,脸上的肌肉却还能够运动。
第二次被附体,我有些脱力,刘莲忽然站起来,我大惊:“你做什么!快坐下!”
“镇之。”她开口,眉宇间尽是无畏。
我跟柳深既然看到了一些东西,那就说明,她也看到了什么,只是一直没有告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