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对我的反应越是平淡，我心中对他的猜测就会越复杂。
“你在想什么？不妨直接把话说出来。”他看着我的目光中，满是坦诚。
“我在想怎么问他他才会老实一点，把话招出来。”我回答的时候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显得有耐心一些。
但是他很显然不会相信我所说的这些话，毕竟大家都已经是认识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
既然彼此心知肚明，他就没有再继续追问。
小孩对于这件事情还是一言不发，说实话，我对于他现在这样的态度，已经有些逐渐失去耐心了。
这个孩子怯生生的模样跟之前嚣张的样子完全不同，我犹豫了一下，而后解开了他的嗓子。
他惊异地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而后有了想要从这里匆忙逃离的冲动，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及时停了下来，虽然眼中的兴奋还未彻底退去，但是至少稳住了现在的状况。
我深呼了一口气，心中仍然还是决定小孩子最难对付。
隐约想起了王小虎……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的头是谁？”
“我……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是我的头，但是我们这边混这口饭的，每个月都要给他交二十块钱保护费……”他说话的样子怯生生的，显得有些犹豫。
我沉吟了一会儿，没有讲话，陆建潭插嘴道：“你问了这些，应该就已经足够了吧？”
“你觉得足够了么？”我反问他一句，他看着我愣了一下，而后耸耸肩。
他似乎是对我也同样感到有些无奈了吧。
但是这件事情并不是我想要停止就能够停下来的。
自从我在这里落地之后一切似乎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直觉化身成一个箭头，随时都在指引者我向前走。
既然这是他们想要我做的，那我就不参与任何的抵抗，乖乖的跟随着他们给我定下的轨迹一步步向前挪动，想来他们对此也是一样的无话可说。
陆建潭现在的表情完完全全都是在证明我的观点是正确的。
我很享受这种感觉。
“你这个月的保护费交了么？”
男孩看了陆建潭一眼，似乎眼神里带了些求助，我注意到了，稍稍侧过身去挡住他的视线：“我没什么功夫在这跟你耗太多时间，你要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就是带我去见你那个头。”
“可是我不知道他在哪里呀，每一次都是他来找我要保护费的——”
“你在说谎。”我蹲下来，认认真真地看着眼前这个撒谎时眼神向左飘的孩子。
“我再最后问你一次——”
陆建潭猛地一下将我拉开，我站起身来的时候脚步略微踉跄了一下。
我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做。
“你没必要这么恐吓一个孩子。”
“你觉得我在恐吓他？”我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他眼神似乎在躲闪，有些不敢看着我。
气氛就这样僵持了好几秒，那孩子像是要哭出来了一样。
不过他这次是真的要哭，我可以肯定。
或许在他眼中看来眼前的两个怪大人确实吓人得紧。
看样子顶多十几岁，如果还在读书，也才刚上初中。
我稍稍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了一下，此时我也才注意到自己的变化似乎是有些过去激动了。
“抱歉……”
这句话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对谁说的。
陆建潭掏出来几张零钱，塞给那孩子。
那孩子连钱都没敢要，撒丫子就跑了。
一溜烟，真是跑的飞快。
地上被他扬起来的尘土还没有彻底散去，陆建潭此时再次开口：“你觉得这样做符合你的心意么？”
“你指的是什么？”
我看着他的双眼，在那眼神之中，我没有看到任何与我有关的情感。
如果硬是要说一点算得上的话，我恐怕会更加偏向于认为他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借我向他自己原本怀有歉意的人做上一些补偿。
我说不明白。
“现在，咱们好好查清楚文月的案子，你已经见过她，你有没有什么发现？”
话题调转的太过于生硬，以至于我都能够感觉得到陆建潭的无措。
他带我来这里并不是早有打算，也没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或许从头到尾归根结底，也只是想找一个地方和我好好聊聊。
但是他真的太笨了。
连一个好的去处都选不出来。
“她是一个疯子，显而易见，她跟我说她要找一条能把人的脖子撑爆的虫子，而那条虫就是她自己，你觉得这如果不是一个疯子的疯话，还能是什么？如果你真能从这些话里面找到一些能够调清楚逻辑的东西，我会非常佩服你。”
他听得出来我话里的讽刺，表情显得有些僵硬。
“你以为杨成这个人把这种案子派给我意味着什么？他把我禁锢在算命堂是因为他掐准了我现在的心情。我感觉不到任何一丁点东西，我似乎没有目标，我跟你们每一个人都不一样……”我说着，脑子里突然闪出一些特别颓废的画面。
陆建潭显然是想说些什么的，但他长嘴，也只吐出来几个呼吸罢了。
其他的，连个屁都没有。
我不打算抱希望在他身上，他木得像块石头。
“查清楚这件事情很简单，找文月的社会关系，或者可以的话让我看看她死掉的朋友的尸体，如果有需要的话，我直接用摸骨术把她脑子里的记忆搜刮的干干净净就行了，这是你们想要的东西么？陆建潭你告诉我，我们现在站在这里所做的这一切到底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你。”他说的很没有底气，就像是这句话似乎是某个人拿着枪顶在他脑袋上逼着他这么说的一样。
我沉默了。
于是立即转身扭头就走。
“你想去哪？”
“你带我来这是为了什么？”我有些歇斯底里了。
我不喜欢看到他在我情绪激动的时候仍然毫无反应就像是一潭死水。
有点想拿拳头狠狠锤上去打破他那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说实话？”他歪头问我。
我差点就冲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