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初雪在一瞬间包裹了整座城市。
一辆帅气的黑色吉普在厚厚的积雪上碾过两道深深的痕迹,最后停在了海边一栋具有中式古老建筑风格的庄园门口。
从车里跳下来一个身材清瘦、神情严肃的年轻男人,他裹了裹身上厚厚的羽绒服外衣,俊秀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垂眸骂骂咧咧着:“真是败兴!大冷天 的还要人上门服务!是谁说的医生就必须以悬壶济世、治病救人为生命之首了?简直是道德绑架!”
“成先生您来了,快请进!”庄园门口,一名管家身份的中年男子殷勤地上前,领着成孝往庄园里走去。
成孝阴沉着脸瞪了一眼管家,说道:“我说,你们家那位大少爷还有完没完啊?我都说了没什么问题,非得让我大雪天来一趟?”
管家一瞧成医生怨气这么重,连忙陪着笑脸上前安抚:“成先生,真是辛苦了,我们也是上传下达,只能听命行事,实在是不知道上头的想法,您还是赶快去给病人看诊吧!这段时间她的身体的确是又恶化了……”
不提那位病人还好,一提成孝顿时火冒三丈起来,忍不住大声嚷嚷着。
“我早就说过了,要让病人多出来晒晒太阳!现在好了,下大雪了,你们那位大少爷成天就知道把病人锁在屋子里不让她见到阳光,她的病不恶化才怪!”
而就在不远处的主楼上,窗口正站着一个颀长的身影,听到成孝的声音只是冷漠地放下了窗帘,转身离开。
管家知道成孝向来就是心直口快的人,谁的帐也不买,别说是他这个背黑锅的管家了,就算是他们少爷此刻真的站在成孝面前,他也一定会毫不客气地把少爷痛骂一顿。
不过也是,他们两个从小就是好朋友,三十几年的交情了,以他们少爷那冷漠的个性来说,估计也就成孝敢这么跟他说话了。
他们少爷和成孝能成为朋友,管家也是一直都觉得费解的,毕竟,一个冷若冰霜,一个热情似火,一个冷言寡语,一个像个话唠……
这不,成孝依旧在唠叨着,碎碎念个不停,管家跟在他的身后,走进庄园里,沿着一条镶嵌着绿意的青石板路走进了一栋雕龙画凤的小阁楼。
屋子里铺着厚厚的地毯,屋内素雅的装扮一看就是女人的闺房。
虽说此时已经入冬了,可屋内生了壁炉,并不寒冷,暖暖的火焰烤得人有些燥热,成孝觉得自己背部有些汗涔涔起来。
壁炉前放了一把摇椅,上面坐着一个穿着米白色棉麻质地长裙的女人,她的长发随意地耷拉在一旁,看起来很没生气。
成孝将羽绒服给脱了下来,伸手就丢给了管家,然后将随身带来的行李包里,掏出了一件白大褂。
摇椅上的女人听到了动静,微微转过头来,见是成孝,一双明眸中立即闪过一丝温和的笑意。
这个男人是安乔睁开眼后见到的第一个面孔,也是目前除了管家外,她见到的为数不多的另一个人。
“成医生,是你啊?又麻烦你来看我了。”安乔微眯着双眸笑道。
成孝看向她,她和往常一样戴着一副口罩,他并不能看出她的神色,只能从她那双眼睛里看出善意。
“是挺麻烦的,要不是在医学院宣过希波克拉底誓言,我更愿意在暖气房里度过愉快的跨年夜!”成孝无奈地耸耸肩,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对于成孝来说,这个女人,和这座庄园的男主人一样,都是一个神秘的存在。
不过,这个女人让成孝觉得亲切多了,虽然认识不过一个月时间,可她的确是比那位大少爷让人舒服多了。
成孝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女病人的时候,她还是一个奄奄一息毫无生气的模样。
那时大概一个月前,他大半夜被人很粗鲁地“请”到了这里,然后就见到了他那位发小南宫迟。
南宫迟一直都有腿疾,所以常年都坐在一辆定制的木制轮椅上,那轮椅看起来还有些年头了。
成孝对南宫迟将他“绑来”的行为感到异常愤怒,对着他就大骂起来:“我说南宫大少爷,你看起来很健康,没必要大半夜把我这个私人医生绑来这里吧?”
“抱歉,我的人太鲁莽了。”南宫迟虽然听着像是在道歉,可是他神色如常,毫无愧疚之色,只是眼神清淡地看向那张古老木床的方向,轻启唇齿,“你看看你能不能救她?”
成孝一愣,这才发现床上竟然还躺着一个女人,那女人苍白毫无血色的模样,仿佛是一具早已经没了生气的尸体……
他靠过去一些,抬手试探了一下她的鼻息,的确是已经气若游丝,似乎立刻马上就要死掉的样子!
“你你你,你从哪儿弄来的女人?”
成孝吓得不轻,并不是因为见到了这么一个行之将死的女人,而是因为南宫迟这本来就被外人传言会闹鬼的古老宅子里,竟然出现了这么一个女鬼一般的人物!
南宫迟只丢了两个字:“海边捡来的。”
“……”成孝一向知道南宫迟不爱多话,但是这简明扼要地将这个女人的来历说了,他还是一头雾水,直到如今,他对这个女人依旧是不知道她是谁。
“闲话少说,快检查一下,趁她还有气。”南宫迟清冷的嗓音里听不出半点情绪,但眼神的确是有着一丝期待。
成孝连忙去给她检查了一下,在水里泡了许久,这会儿恐怕凶多吉少。
沈寺远诊断了片刻,总算是松了口气,对南宫迟说道:“没什么大碍,应该是在海里泡了挺久,体温失有些衡,最坏的可能是……双腿神经冻得坏死,可能需要做截肢手术……”
“这么严重吗?”南宫迟平静无波的神色下,难得有了一丝波澜。
成孝耸耸肩,嘿嘿一笑:“放心吧!我这么厉害,这种最坏的可能性自然是不会让它出现的!”
南宫迟抬眸看向成孝,仿佛思考了许久,才开口说道:“那就别让最坏的结果出现,靠你了。”
成孝微微一愣,不解地问道:“我说,你平日里没对什么事上过心,怎么突然对这个女人的性命这么关心?”
南宫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腿,只是简单地说道:“可能是同病相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