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没什么特别重要的患者,查了房后,我就准备回办公室,刚要走,就被身后的人喊住了。
“哎,护士,我的药,你挂在那儿没给我换啊?”
我回头一看,是我刚才要换药的患者,他已经自己调节了滴药的速度,以免出现回血的现象。
我连忙道歉,回去要帮她换药。
这时,耳边传来一抹熟悉的声音,“桑柔姐,我来吧。”
这声音……是小朱?
我疑惑的回头,果然看见小朱熟悉的脸,许久不见,她似乎憔悴了许多,人也显得消瘦了。
我让开位置,让她给患者换了药后,我们一起回到办公室里。
沉默无言。
半晌后,她问道:“桑柔姐,你还好吗?我听她们说……院长和邵主任结婚了。”
“是啊,至于我,我好不好,你还不知道吗?”
我心里还是放不下,要不是她拍了那些照片录了视频,给了邵雅,我也不至于当着全医院的面,被人活生生的当成AV女优。
“对不起,桑柔姐,这次我是专程来向你道歉的,那次的事儿是我不对,我家里人逼我逼得紧,问我要钱,刚好邵主任找到我,我就——”她弯腰向我鞠了一躬,“我真的对不起你。”
“我很失望,我想过很多人,但没想到是你,我最初,是打算等我走后,推荐你做护士长的。”
“我知道,桑柔姐,是我辜负了你的期望,我以后不会再做护士了,像我这样的人,也不适合做护士。”
她说着,抿了抿唇,“你还不知道吧,我已经嫁人了。”
“什么?”我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我爸妈收了十万的彩礼,把我嫁给了同村的一个三十多岁的男的,我这次是陪他来看病的,他可能有不孕不育,就在我们医院男科,所以我才能顺便来看看你,不过我得走了,要是一会儿他找不着我,又要发脾气了。”
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桑柔姐,你多保重。”
我听着小朱说这些距离我十分遥远的话,看着她走远,到底还是没忍住,快步追了上去。
“小朱!”
我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她脚步微微停顿,片刻后,就毫不停留的走远了。
直到小朱走后很久,我仍然觉得今天的一切发生的不太真实,我叹了口气,继续工作。
其实留在圣玛丽,不仅仅是为了阮泽明,我现在当上了护士长,又管着财务上的事,一个月的收入有将近一万,这在整个申城来说,也算是不错的收入了。
要是从圣玛丽离职,再想找到一份这样好的工作,着实不易。
既然不打算走,我就安安心心的在医院里工作着,每日忙碌,也不是太想起阮泽明结婚的事。
直到他办了结婚宴,邀请医院的领导层,包括我这个护士长,一起去参加宴会。
我拿着请帖,指尖几乎要掐破纸张。
一旁,来送请帖的小护士瑟缩了一下,问道:“桑柔姐,您这是打算去,还是不去啊?您跟我说一声,我好跟院长回话去。”
“去,怎么不去?免费的蹭吃蹭喝的机会,不去白不去,我不仅要去,吃不下的还要打包带走呢。”
小护士缩了缩脖子,脚底抹油的溜走了。
我低头看了一眼请帖,阮泽明的结婚宴,定在了锦江酒店,比起上次金色阳光的订婚礼,更显得隆重。
我从钱包里翻出来两张皱皱巴巴的一百块,还有一个五十的,包了个红包,下班后,跟着护士们一起去了锦江酒店。
到了酒店大堂,大家在服务员的引导下陆续就坐。
医生护士们笑着谈论着这一对金童玉女的婚姻,我听在耳中,疼在心里。
我到底还是忘不了他。
很快,双方家属还有新人,就到了现场,我看着他西装革履,温柔的替邵雅理着头发,我就觉得难受。
我没忍住,一下站了起来。
瞬间,成了全场瞩目的焦点,甚至还有人小声议论着我的名字,说着我和阮泽明以及邵雅的那些‘爱恨纠葛’。
我走到阮泽明身边。
身侧的服务员倒吸一口凉气,想过来拉我。
我挣扎了一下,甩开她,看着阮泽明,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皱皱巴巴的红包,插在了他西装口袋里,缓缓地抿出一个笑容,说道:“新婚快乐。”
说完,我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我心里难受,又没有什么朋友可以倾诉的,翻着手机通讯录,给尹小南打了个电话。
她很快就接了电话,问我怎么了。
“你现在有时间吗?我在锦江酒店,今天……是阮泽明和邵雅的婚礼。”我没说完,但我想,她应该明白我的心情。
“有时间的,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过去找你。”
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
十分钟后,一辆低调的银灰色大众从我面前驶过,小南降下车窗,对我说道:“上车。”
我上了车,问道:“你那辆奥迪呢?开这么低调的车,可不是你的性格啊。”
“别提了,虽然是裴天宇出轨,但是离婚后,裴氏的钱,我一毛钱都没分到,车当然也没了,这是我用自己存的钱,买的朋友的二手车,我现在在经营着一家美容院,也算是有收入了。”
“对了。”停车等红绿灯的功夫,她回头问我,“你在圣玛丽做的怎么样?要是不开心的话,就来我这边吧,虽然我现在也没钱,但是养活你一个还是足够的。”
“我哪里需要你养?圣玛丽的工资那么高,待遇也不错,那么好的工作不多见了,我当然得珍惜。”
珍惜阮泽明给我铺的路,珍惜他帮我这最后一程。
以后,我们也互不相欠了。
我垂下眸子,胸前某个地方,又开始疼痛了起来。
她叹了口气,“我觉得阮泽明还是很喜欢你的,就是不知道他怎怎娶了邵雅,不过,你也别太担心,这结婚了不还是能离婚吗?”
我哂笑,“应该不会了,他以前结过一次婚,要是再离婚,就三婚了,怎么说阮家也是申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不会干出这样的事的。”
“那也说不准。”她调笑着说道:“要是你把阮泽明迷得神魂颠倒,没有理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