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你真的没事?怎么一直伤到头,我都怀疑你以后会不会变傻了。”
他凑近我,语气里带着几分笑意,“要是你傻了,我们生的宝宝可千万不能随你。”
我怔了一下,随即,心脏有些微微的疼痛,我想到了我死去的那个孩子。
他在我肚子里,还没有成型,我甚至连他是男孩儿女孩儿都不知道,就被邵雅一脚踹没了。
有时候,我是真的恨邵雅。
可偏偏我又不能对她做什么,因为,她才是阮泽明的正室,是阮家承认的、阮泽明的未婚妻。
我看向阮泽明,“你说宝宝?那如果邵雅没有一脚把我踹流产,我们的孩子是生还是不生?以什么身份生?私生子?”
这话问的犀利。
他皱起眉,“桑柔,别这么说。”
“我不这么说要怎么说?我们一直在逃避,但是是时候面对这个问题了,不然,以后要向小南和裴天宇一样吗?”
“不是。”
“那你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办!”我逼着他,要他给我一个答案。
“你别逼我。”他叹了口气,“桑柔,我也想和你在一起,你能不能给我点儿时间?”
“时间?我和你在一起多久了?不,不能问我和你在一起多久了,因为你从始至终都没有承认过,你要是真心,你敢走出去,和圣玛丽随便一个护士说,你是我男朋友,你要娶我吗?”
他甩袖站起来,冷着脸,“桑柔,我来不是和你吵架的。”
“我也不想吵架,是你非要和我吵的,你要是给我一个答案,我还会和你吵吗?”
“算了,我跟你讲不通。”他说着,走出病房,站在门口,说道:“我以后再来看你。”
“你不许走!”
我顾不得现在寒冬腊月,光着脚就下了床,追出去,他已经走到走廊拐角,下了楼。
一旁值班的护士看见我,连忙说道:“哎呀,桑柔姐,你怎么没穿鞋就跑出来了?还有院长。”
她一边拉着我回了病房,一边嘀咕着,“院长刚才脸色好难看呢,他跟你发脾气了吗?”
“嗯。”
我应着,眼泪就不争气的掉下来了,小护士被吓到了,呐呐的问道:“桑柔姐,你怎么了?”
“我没事,你先下去吧,对了,帮我喊一下精神科的于海医生,就说我有事找他。”
“好。”
护士离开后,我拿出手机,心底隐隐的有个念头成型。
于海很快就过来了,他一见到我,就安慰我说张妮妮的事情不怪我,我已经做的够多了。
我摇头,“不是张妮妮的事。”
“那是?”他疑惑的问道。
“是阮泽明的事。”我往病房门口看了一眼,见房门紧闭,放心下来,整个人躺在床上,把自己和阮泽明的事,完完整整的告诉了他。
“我其实有猜测的,不过,这毕竟是你的私事,所以没有问过你,你觉得,他对你的工作和生活产生了影响吗?”
“当然。”
何止是对我的生活产生了影响,简直就是……让我的生活变得痛不欲生,让我每次来上班,每次看见他和邵雅走在一起,都像是人间地狱。
“那……”他沉吟片刻,问道:“如果我建议你辞职呢?你现在的情况,最好是能在家里休养一段时间,如果有家人照顾你,那就更好了。”
“不。”我下意识的拒绝,“我不能辞职。”
“为什么?”
我把我和阮泽明的感情,全部告诉了于海,甚至,就连我流产的那个孩子,他都知道了。
可是,落落的事情,我没有说。
这件事的影响太大了。
如果传到阮泽明的耳朵里,如果他知道,我一开始就是为了落落接近他,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任何可能了。
我看向于海,摇了摇头,“我不能离开圣玛丽,我得留在这里,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这里。”
我虽然不再打算为落落报仇,可我得知道她的死因。
不能让她不明不白的就这么走了。
“于海。”
我握住他的手,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帮帮我,还有什么药可以给我用?”
他低头,看了一眼我们交握的手,拍了拍我的手背,“你放心,我回去给你开药。”
“好。”
在于海的帮助下,我开始服用草酸艾司西酞普兰片,才服用药物的时候,每天的副作用,几乎让我生活无法自理。
好在,这一段时间,阮泽明都没有再来打扰我,护士站的工作,我也大部分交给了小朱,每日只需要躲在办公室里看账本。
一周后,情况渐渐的有了改善,我的病情也好了许多。
我以为,我就快好起来了。
年关前夕,小南的官司开庭,我没有去法院,而是在办公室里等待着结果。
傍晚的时候,她打电话告诉我,她的官司胜诉了,她可以离开阮泽明了,问我,今晚有没有时间,想出来聚餐。
我犹豫了一下,同意了。
护士的作息一向是出了名的不规律,下班后,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我走出医院,果然看见小南的车停在路边。
我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说道:“恭喜你啊。”
“嗨,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儿,没什么好恭喜的,走吧,你想吃什么?”
“我随意,晚上吃过了,看你吧。”
她随手在手机上划拉了几下,说道:“那我们去吃火锅吧,这么冷的天,刚好。”
“嗯。”
跟小南一起到了火锅店,她好像特别开心,点了很多菜,还要了酒,问我喝不喝。
我不太会喝酒,再加上上次喝酒差点儿遇到意外,我更是不会碰了,于是摇了摇头,“不喝,你喝吧,不过你喝了酒,一会儿就不能开车了。”
“我叫代驾,你喝一点吧,要不,我给你点啤酒?没度数的。”
她招呼服务员过来,加了两瓶啤酒。
啤酒上来,我看了一眼瓶子,还带着雾气,这么大冷天的,喝冰啤酒,我看着就觉得胃疼,连连摆手,“我真的不喝,你自己喝吧。”
“为什么啊?”她委屈的看着我,“太扫兴了。”
我没办法,只能拿出自己的药,给她看了一眼,“我吃药,忌酒,精神类药物和酒一起吃的话,可能会有生命危险的。”
我说的是实话。
她探头过来看了看药,问道:“你怎么了?要吃这个药。”
“有点抑郁症,没事。”
“哦……”
她没有再问,不过,饭桌上的气氛,明显没有刚才热络了。
吃完饭,我们走出火锅店,她喝的有些上头,走路都走不稳,摇摇晃晃的,眼看着她要摔倒,我连忙拦住她。
没想到,她整个人朝着我扑过来。
酒味儿铺面而来,我再次想到那日的恐惧,没忍住,推开她,弯腰在一旁呕吐了起来。
刚才吃的东西,全被我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