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里已经开了空调,十分温暖,而我却觉得遍体生寒。
他……
到底是谁?
我把文件搂在怀里,探究的看着顾骁,“真是太巧了,我来这里,是要等一个人的。”
他目光从我胸前扫过。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那份文件,也不知道他刚才捡起文件的时候,有没有看到里面的内容。
只一瞬,他就移开了目光,“那你等到你要等的人了吗?”
我摇了摇头,有些失望。
我心里烦躁,不想再和顾骁纠缠,低声说道:“我回去上班了,今天的事不要告诉阮泽明。”
他向我笑了笑,“放心。”
告别顾骁,我回到医院门诊楼。
办公室。
萱萱焦急的跺着脚,“桑柔,你怎么回事呀?你要是有事,请假就好了,刚才院长来找你,发了好大的脾气。”
我并没有把阮泽明的脾气放在心上,只是收起文件,淡淡的问道:“他说什么?”
“没有说,只是让你回来了去他办公室找他。”眼见我要出去,萱萱立刻不放心的追上来,“桑柔,我和你一起去吧?”
我摇了摇头,知道她是关心我,心里有些感动,“没事,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好好工作。”
说完,我便拿开她的手,快步朝着干部楼走去。
到了阮泽明的办公室,我刚推门进去,迎面便飞过来几份文件,劈头盖脸的砸在我脑门上。
我捂住额头,蹲下身,单手捡起那些文件,收拾好,放在他的办公桌上,沉默着看着他。
他指着我,喘着粗气,伸手解开自己的衬衫扣子,烦躁的在原地踱步,“桑柔,你要我说你什么好?”
“我做什么了?”我不解。
他……应该不知道我刚才复印那份文件的事才对。
他把几张照片摔在桌子上,敲着桌面,“你自己看。”
我低头看了一眼照片,是我刚才在星巴克的照片,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偷拍下来的。
我心里一突。
他该不会知道了吧?
我抿了抿唇,正准备解释,就听见他说,“现在记者已经报道出去了,说你私下里见医药代表,勾结药代,从中牟利,如果被人告上法庭,你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我松了一口气,只要他不知道我复印了他医疗器材的进购单就好,我皱眉,说道:“我刚才只是工作之余去星巴克喝了杯咖啡,他们说我勾结药代,有证据吗?”
他拿起那份文件,看着上面的医疗器械清单,拧了拧眉,“这就是证据。”
什么?
那些……不是通过合法途径购买的医疗器械和药物吗?
“对不起,桑柔。”他看着我,眼神清亮,没有任何躲闪,“是我一时疏忽,让你们为医院的事买了单。”
我怔怔的看着他,听着他一个个电话打出去,全都是找人暗中帮忙,试图想办法解决这件事的影响。
可是,在申城,药代本身就是一个十分敏感的词。
五年前,有一个药代从市政府的办公大楼跳下去,当场死亡,申城的医疗行业也因此洗牌,无数家私立医院,只有圣玛丽从中脱颖而出,还获得了政府的扶持。
靠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这就是阮泽明的手段。
可是,即使是这样的手段,他也保不住我。
我眼眶有些发热,不知道是后悔自己不该去星巴克,还是别的什么,心里也乱糟糟的一团。
他打电话时抬头,看了我一眼,怔了一下,随即掐断电话,走到我身边,抬起我的脸,替我擦了擦眼泪。
“没事的,相信我,我会解决好。”他声音温柔而坚定。
我低头啜泣,“这事儿怎么可能解决好呢?总要有一个人出来背锅的。”我已经默认,要替医院承担罪名了。
阮泽明却摇了摇头,“桑柔,即使要有一个人出来承担罪名,那个人也绝对不会是你。”
我呆了一下,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像他这样的执政者,不正应该推出下属来保命吗?不然的话,时间拖久了,对医院,对他,都不利。
“好了,我叫你来,只是告诉你这件事,你下去后,任何人都不要说,和平常一样工作,知道了吗?”
或许是因为我落泪了,比起我才来时的严厉发怒,他温柔了许多。
“不要……”我低声拒绝。
他没听清,问道:“什么?”
“没什么。”我把照片揉成一段,丢进垃圾桶了,快步从他的办公室跑了出去。
直到离开干部楼,我身体还在微微的颤抖。
是谁?
到底是谁要害我!
刚才那照片我看的清清楚楚,上面除了我之外,确实还有一个眼熟的药代,平常经常来我们医院,所以我认识,也没当回事,以为她约了医生过来谈事情。
结果,就是这样的疏忽,把我自己给陷进去了。
该怎么办呢?
我回到办公室里,急得焦头烂额。
恰好护士又过来告诉我,5床的病人不肯吃药,刚大出血流产的身体,才出手术室就要出院,她们拦不住。
我闭了闭眼,跟着她去了病房。
刚到病房,我就听见5号床的病人在鬼哭狼嚎,说自己没有怀孕,是医生误诊的。
而她旁边,还站着一个尴尬的年轻男孩子,看起来还是大学生的样子,十分窘迫。
我从护士手里接过手术前签的通知书,“女士,这是您在手术前亲笔签名的知情书,而且医院有监控,手术也是全程在监控下治疗的,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申请把监控调出来。”
我还没说完,她就立刻哭闹着,改了口风,“什么监控?你们做妇科手术还拍视频,你们太过分了!你们这是侵犯病人隐私,我要告你们!”
护士一脸着急的看着我,仿佛我能给她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一样。
可是我本来就头大,这会儿被她一吵,直接眼前一黑,身子一软,就晕了过去。
耳边终于变得清净下来。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的时候,正躺在一个干净的病房里,萱萱坐在床边,看见我醒来,立刻说道:“桑柔,你醒了?”
“嗯。”我把针拔掉,问道:“我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些低血糖,你最近没好好吃饭吧,你不输液了?”她疑惑的问道。
我现在哪里还有心情输液?
现在病房里就我们两个人,因此,我可以和萱萱说说私房话,“萱萱,我在这医院没什么朋友,你是对我最好的,我不是不知道感恩的人,说实话,我当上护士长后,有过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吗?”
“没、没有啊……”她的眼神有些躲闪。
我立刻笃定,她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