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有些没明白他的话。
“圣玛丽的医疗事故,其实比我们想的都要多,三年前,一个孕妇在这里生育,生下孩子后,医院谎称孩子出生就死了。”
“然后呢?孩子怎么了?”我立刻追问。
“孩子被非法贩卖给人贩子了,现在母亲怀疑自己的孩子没死,正在积极寻找父亲上访,不过,既然你说这系统里什么都没有,那应该也找不到当时的就诊记录了。”他叹了一口气,有些可惜。
“贩卖婴儿……这可是犯法的事!”
要判刑的事,他们怎么能做的这么绝?
“是啊,圣玛丽远远没有你想的那么干净,既然证据没了,就算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别放在心上。”
“嗯,你回去注意安全。”
“好。”
上了楼梯,到了楼上,我下意识的打开客厅窗户,往楼下看了一眼,果然,顾骁还在那里。
他向我挥了挥手,钻进车里,发动车子离开了。
我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重磅了,我在想,要是我现在去报案,警察能找到证据吗?
不。
不行。
就算我现在去报案,阮泽明作为院长,不是直接经手这件事的人,最多也就是被降职查看,圣玛丽是私立医院,简单来说,就是阮泽明个人的医院。
下面没有副手,他仍旧是圣玛丽的一把手,没人能威胁到他的地位。
可是我想到那个妈妈……
我当时流产,就很自责,好在恢复期的时候,顾骁陪了我很久,转移了我的注意力,我才没抑郁。
那个妈妈,寻找了自己的孩子三年,她该有多绝望?
我……真的要和那些没有良心的医生,做出一样的事情吗?
我不能。
第二天早上,上了班,我特意向妇科的老医生打听了情况,可是他们都是最近两年才调来的,对我说的事,没有丝毫印象。
“以前系统里是有记录的,不过上次税务局来过之后,医院的系统重新改版,就只有这两周的患者记录了,你要是真想知道,就去问院长吧,他那里有之前的记录。”
我心脏一跳,问道:“你确定吗?”
“嗨呀,我还能骗你吗?上次去查药方,都是院长亲自给我查的呢,去吧去吧。”
他挥了挥手,示意下一个患者进来。
我走到楼下,穿过门诊楼,朝着四楼阮泽明的办公室看了一眼,没人?
为了确认,我给他打了个电话,电话关机。
医务人员的电话,是时刻都不能关机或者没电的,除非在进行手术,我更加确定了。
翻了一遍今日医生的档期后,我果然看见阮泽明的名字,今天上午,他有一台外科手术要做。
没意外的话,这台手术,起码要做四个小时。
我抬腿,上了楼,到了他办公室门口。
我先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这才试着开门,没想到,他连办公室的门都没锁。
我一拧,就打开了。
办公桌上,电脑斜斜的放着,屏幕还亮着,他应该没走多久,我抿了抿唇,进了他的办公室。
我在他办公桌前坐下,熟练的打开系统,输入密码,很快,就看见了以往患者的就诊记录。
正当我准备输入那个孕妇的名字时,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打开了。
邵雅看着我,警惕的问:“你怎么在这里?”
“是院长让我来查资料的。”我镇定自若的说道,同时,退出了软件,站起来,想离开。
邵雅回头看了一眼,“是吗,泽明?”
我如雷轰顶。
阮泽明从门后走进来,不耐烦的对邵雅说道:“你怎么什么事都要过问?我让桑柔来查个资料,不行吗?”
“当然行了,你是院长,别说是让她来查资料了,就算是让她来潜规则,你也行!”
她说完,恨恨的甩门而去,办公室里,只剩下了我和阮泽明两个人。
刚才,在邵雅面前,他虽然维护了我,但我知道,他这一关,我还是要过。
我得跟他解释,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碰他的电脑。
“我……”我张了张嘴,觉得所有的借口都苍白无力,而且,因为我是桑落的姐姐,我的行为动机,就更加可疑了。
他对我的尴尬浑然不觉,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操作了几下电脑,“哦,你想查什么?”
“我想看落落的病例。”我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决定说实话,反正,他应该是知道我来到圣玛丽的目的的。
“我稍后会让人把桑落的病例送到你办公室的,这里面没有,你查到了吗?”
“没有。”
“嗯。”他应了一声,挥了挥手,“你去工作吧,以后没事别总是来我这里,邵雅太爱吃醋了。”
“那我的账本也不需要你签字确认了吗?”我开玩笑的问道。
没想到,他当真了。
他拿起一旁的私人印章,递给我,“你觉得自己做的账没问题,自己盖章就行了,每周来给我汇报一次。”
我接了他的印章,咽了口唾沫,“这个,真的给我?”
“不是已经在你手里了吗。”他微微蹙眉,有几分不耐烦。
我连忙把印章捏在手里,生怕他又收了回去,“好,那我就先回去工作了,这周结束后,我把一周的账给你看。”
走出办公室,冰凉的印章已经被我手心暖热了,我看了一下自己的右手,手心一片殷红,是印章下的印泥。
拿着印章回到办公室,我脑袋里乱成一团。
他肯定知道,我偷摸去他办公室里,开他电脑,意图不简单,但是除了在邵雅面前维护我外,他还把自己的私人印章给了我。
且不说关于医院的事儿,就这个印章,就能让我取出医院里的所有流动资金。
他这样信任我?
我看着手机上顾骁的电话页面,拨通后,又挂断了。
我不知道顾骁和阮泽明之间有着什么深仇大恨,要让顾骁这样抓他的把柄,可我要是把这枚印章给了顾骁,事情就真的不受控制了。
可是,平心而论,我和阮泽明走到这一步,我还能回得了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