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时候，我换了衣服，准备去陪酒，结果刚走到走廊上，还没进包厢，手机就响了起来。
我看了看名字，是唐大姐。
我跟同行的姑娘说了一声，让她先进去，站在走廊上接了电话：“唐大姐，怎么了？”
“小甜甜，问你件事。”唐大姐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对劲儿。
“发生什么事了？”我有些担心。
“就是、那个……”唐大姐纠结了半天，难以启齿的说道：“我手机上收到很多那种短信，你知道我的意思的，就是那种……”
如果不是今天我刚好也收到了几十条骚扰短信，说不定我还得反应一会儿才能反应过来。
但现在，我立刻就明白了她说的是什么！
“你别回复。”
“好，我一个都没回复，全删了，小甜甜，怎么办，那些都是什么人啊。”
唐大姐这个人，平常看起来很大胆剽悍，又直肠子，但其实我知道，她单纯的很，尤其是这方面。
不然不会因为收到一些这样的短信，就给吓成这样。
“唐大姐，别怕，只是短信而已，他们又不能把你怎么着，何况，这种事，咱表演系的不是司空见惯吗？说不定是哪个学生会的，或者老师，把我们表演系的手机号泄露出去了呢，我也收到这个短信了。”
“你也收到了？你不会有事吧？！”唐大姐的语气一下子就着急了。
我知道，她一定是想到了当初在范总那个包厢看见的事了。
“我没事，我不出门，没人敢动我的，倒是你，最近别出学校了，如果一定要出去，记得找人一起。”
“好……”
“思甜，客人叫你呢。”刚刚进去包厢的那个姑娘探头出来喊我，还用口型跟我说着，是个大客户。
我点点头道谢，表示知道了，马上就去。
“唐大姐，我这儿有点事，晚点或者明天再给你打电话，嗯？”
“好。”
挂断电话后，我心里越来越沉重，如果是我这样的身份，收到骚扰短信不足为奇，可为什么唐大姐也收到了？
她只是一个学生，即使是表演系的，也没人敢这么大胆才对。
推开包厢门，奢靡的酒水味道立刻充斥了我的呼吸，即使经历过很多次，我仍然不适应的皱了皱眉。
“过来。”
我顺着声音看过去，是我曾经见过，还帮过我的杜先生，我在他身边坐下，问道：“您没和白总在一起吗？”
“他有他的事，我有我的事，我是他保镖，还是他女朋友啊？”杜先生打趣的看着我。
我立刻羞窘起来，暗骂自己，只记得白总和他关系好，居然忘了不能打探客人隐私。
杜先生倒了杯鸡尾酒递给我，跟我碰了碰杯子。
一杯酒下肚，我的脸颊有些烫，不用想也知道现在红了，杜先生伸手捏捏我的脸颊。
“你说，寒哥怎么这么不怜香惜玉啊？要是我，肯定舍不得你在这儿陪酒。”
我脸上的笑僵了一下，扯了扯嘴角，说我本来就是陪酒的。
杜先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了。
我一直在杜先生身边坐着，直到晚上十一点，一局结束，我也没喝几口酒，但那个跟我一起进来的姑娘，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她被包厢里的另外两个客人灌了一杯又一杯，还是高度数的烈酒，最后也没拿到多少小费。
此刻，她正瘫倒在地上，呜咽着吐着。
包厢里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我迟疑了一会儿，抽了几张卫生纸，蹲在她身旁：“擦擦吧。”
“滚！谁要你假好心！”她一巴掌挥开我的手，手上沾着的吐出来的秽物，也弄到了我他胳膊上。
任谁去关心人被骂假好心，又弄了自己一身脏，还有好心情？
我冷着脸站起来，擦了擦自己的胳膊，准备离开，结果她又踉踉跄跄的站起来，喊我的名字，让我别走。
最终，我还是没走成，帮着她收拾了一下，又找来醒酒药给她吃。
等她清醒了点儿，我才说：“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我也要走了。”
“思甜，谢谢你。”她喝的手脚都在抖，说话也不利索，大着舌头向我道谢。
“不用。”
说到底，我们都是可怜人，我只是比她幸运了那么一点，如果没有云姐，没有白总，我现在可能比她还惨。
回到房间，已经将近凌晨一点了，我有心给唐大姐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又觉得这个时间她可能睡着了，就打算等明天再说。
我累得不轻，又有点醉，干脆再喝了一点酒助眠，连澡都没洗，就躺床上睡觉了。
睡到凌晨的时候，忽然传来房门被打开的声音，我一下子被惊醒，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啪”的一声，灯被打开了。
白炽灯的光刺得我眼睛生疼，我模模糊糊的看着视线里的白总：“白总，你怎么来了？”
他皱眉，对我的样子很嫌弃似的：“没洗澡？”
“嗯……”
“过来。”
我喝的并不多，但走起路来，脚步都有点儿虚浮，好不容易走到他面前，身子一歪，一下子倒了。
我以为我要摔倒在地上，没想到，白总接住了我，但一扶我站好，他就立刻松开了手。
“你身上都是什么味儿？”
我低头仔细的闻了闻，除了酒味儿，还有之前包厢里那些油腻的饭菜味道，再加上那个姑娘吐的东西。
这么一想，我都要吐了。
白总不由分说的把我推进卫生间：“洗澡去，不然别想上床。”
“哦。”
我怏怏的去了卫生间，打开淋雨，随便冲了冲身子，等我洗完澡出来，白总已经换上了新的床单和被子。
他走过来，搂住我的身子，在我身上嗅了嗅，这一次，他似乎很满意的样子，还威胁我说，如果下次再敢这样一身味道就睡他的床，就让我天天给他洗床单。
我呐呐的点头，说不会了。
“过来陪我睡。”
“好。”
到了床上，他搂住我，但出乎我的意料，他说陪他睡觉，就真的只是单纯的睡觉而已，一点儿别的什么都没做。
我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胸腔内心脏有力的跳动，有几分失落，又觉得，我已经该知足了。
第二天一早，我顶着一双黑眼圈醒来的时候，白总已经不在了。
我无力的起床洗漱，然后打开手机，一开机，就看见了上面一连串的未接来电的提醒，全是唐大姐的。
我赶紧回拨过去。
电话很快就接通，唐大姐咬牙切齿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小甜甜！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什么？”
“你现在能过来一下吗？”
一小时后，我在学校的奶茶店看见了唐大姐，她有些怏怏的，一点儿都不像平常那样活蹦乱跳。
“唐大姐。”我走过去，在她对面的位置上坐下。
“小甜甜，这事儿是我对不起你。”
我一脸茫然。
“我也是刚刚知道的，我和妮子都住校，同一个宿舍，她在我换衣服的时候，拍了我的裸照，你的手机号也是她给出去的。”
“她……”
我本来想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一想到她对我说过的那些酸话，还有一见到白总就问我要白总手机号的行为，就觉得，她能做出这种事，也无可厚非了。
“那你的裸照呢？”我有些担心唐大姐。
唐大姐表情不大好看，但仍然安慰我说，只被拍到了上半身，而且她穿的也还有衣服，问题应该不大。
“你们不是本来就是朋友吗？”我低声问道。
“人是会变的。”唐大姐一边说，一边拨弄着手上的手链。
我在A+待久了，对女性的衣服首饰什么的，就算不完全了解，也能看出个大概价值，比如唐大姐手上这个，至少一般人买不起。
“还记得和你家‘亲戚’一起逛街的那天么？后来你先走了，我和妮子一起继续玩，去了一家银饰店，我挺喜欢这个手链的，就买了，出来后妮子问我能不能送给她。”
“我太喜欢了，就没送，说改天送她一件别的礼物做补偿，哪知道这补偿还没送出去，就出了这事。”
“唐大姐……”我拍了拍她的手背：“别难过了，你还有我。”
“嗯。”唐大姐勉强的笑了笑。
对于一向爱笑的唐大姐露出这个表情，我心疼的不得了，恨不得把始作俑者给狠狠地打一顿！
喝完奶茶，我和唐大姐走出奶茶店，学校里人来人往的，很多同学见了我都指指点点，但都被唐大姐狠狠的瞪回去了。
她似乎不想让我被这么看着，问我今天有没有别的事要做。
我说没有。
刚说完，就听见伸手传来一阵快步跑来的脚步声，祝文浩一脸惊喜：“思甜？好巧啊，又见到你了。”
“不巧，我这就要走了。”我直接冷了脸，拉着唐大姐的手，就要拉她一起出校门。
“思甜！”祝文浩跑到我跟前拦住我，“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对！”我的语气斩钉截铁。
祝文浩有些受伤，但很快就恢复过来，“那天的事是我不对，不该让佳容跟过去，我跟你道歉。”
他不提范佳容还好，一提范佳容，想到她那个猥琐的爹，我就更觉得恶心了，我冷冷的道：“如果道歉有用，法律是用来做摆设的么？”
“思甜，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