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凌晨三点左右，外面天色一片漆黑。正因为万籁俱寂，所以黑夜里传来的一声声凄厉猫叫才会惹人注意。
苏卿下意识警醒，连大衣都没有披，便悄悄离开宿舍，循着声音的源头找了过去。苏卿走得安静，以为无人会发觉，却始终忽略了在自己出门后，马上便睁开眼的女孩。
深夜之中，已经生了锈的铁笼子里，密密麻麻窝着好多只流浪猫的身子，因为空间过于狭小，有的猫甚至连腿都伸不开，毛发凌乱，奄奄一息。
苏卿拿起相机刚要拍下这一幕，忽然被身后不知名的人猛地一拉，顺势跌入旁边的草丛之中。苏卿来不及辨别来人的模样，便听得耳边警铃大作，红外线的光扫过附近的每个角落。若不是此时藏身，恐怕早已遁无可遁。
来人对着苏卿比了个“嘘”的手势，待到警铃声不再响起，才拍拍尘土站起身，不堪苏卿一眼便要离开。
苏卿赶忙追上前去，看到她的模样愣了一瞬：“是你？”
原来是同屋那始终冷冰冰的女孩。
“如果你不想被人发现追来的话，想说什么还是回到宿舍再说。”
“好。”苏卿跟在女孩身后，安全回到宿舍之中。苏卿刚要开灯，却被女孩制止。
“别开灯，外面时刻有人盯着。”
苏卿应下，同她一起坐在黑暗之中，素来不善言辞的女孩先行打破了沉静：“你……是来暗访的记者吧？”
“不用否认，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已经确定了自己内心这个答案，”女孩看着苏卿要回绝，先行拦下了她的话，“别怪我没好心提醒你，哪儿来的就回到哪儿去，这个市场的事，远非你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你都知道？”苏卿诧异问起，“你如果早就知道，为什么不揭发他们呢？那么多无辜的小动物……”
听着苏卿的话，女孩一下子打断，语气中似乎还有怒意。黑暗下，看不清女孩的脸色，只知道勾勒出的轮廓，棱角分明。
“这世界上不是只有你有善心，而且没有任何人可以凭着一腔孤勇闯关到底。人的命都不是命，何况这些小动物的生死？有时候善心太过了，便是地狱的催命符！”
“这么告诉你吧，自你之前，不是没有记者来过这个工厂，但最终都悄无声息的走了，这么些年，没有一个报道流出，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苏卿摇了摇头，闻得黑暗中的女孩轻笑一声：“有钱能使鬼推磨……睡吧，不早了，明天还要干活呢！”
苏卿直觉这个女孩身上必定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而她今晚既然救下自己，就说明和工厂定不是一丘之貉，若说是记者，也浑然不像，那么她留在工厂这么久，又是为了什么呢？可最终回答她的就只余一片黑暗，直到第二天一早，女孩离开，也没多说一句话。
没人的间隙，周晨跑来苏卿宿舍询问情况：“昨天晚上我听见警铃响了，你没事吧？”
苏卿摇摇头：“没事，是同屋那个女孩救了我，我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救我，但应该和工厂不是一路。只是我暂时从她口中什么都问不出来，每天能说上一句话就不错了。”
“你说的是不是那个不爱说话，特别冷的姑娘啊？总喜欢穿一条黑裤子，不管见了谁，招呼都不打一个，跟没看见一样。”
“是啊，你认识她？”
“说不上话，”周晨仔细想着，“但干活的时候，听身边几个大姐闲聊说起过，那姑娘好像是前几年父母双亡，然后就来这里做工了。大家都不知道她叫什么，问了也不说。偶尔有人问她为什么不去别的地方，毕竟这里的都是些中年人，她每次都不答，哪怕问得多了，也总是回一句不关你事。渐渐地，也就没人再去找不痛快了。”
“倒是有个性，我这边会想办法再和她说上话。小晨你就暂时按兵不动吧，员工之间有什么消息注意听着就行，至于深夜里有关流浪猫狗的事，你尽量不要去碰了，很容易暴露身份。”
“好，都听卿姐的。”周晨点头应下，看着四下无人，又回到工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