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不愿意再和成景多待一刻,便请旨向皇帝请求退婚。皇帝自然不愿允准,一来二去,这事儿就问到了成景华的身上。
上书房中,皇帝凝眉看向他:“华儿,当日这门婚事,是你哭着闹着从朕这里求娶,朕看不过眼,才放弃了让你大皇兄与公主和亲的想法,如今,怎么夫妻之间竟还生了嫌隙,闹到要和离的地步?!”
成景华站在下面,一切应对都是排演过千遍万遍的:“回父皇的话,自从儿臣有幸迎娶公主后,便日日与公主琴瑟和鸣,实在不知道公主为何要忽然提出和离,请父皇明察。如果父皇不相信的话,大可传公主的贴身侍女小茶来问话,公主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断不会昧了良心。”
“把小茶带上来。”皇帝是清官难断家务事,不耐烦地紧。
小茶畏畏缩缩的走上大殿,跪在众人面前:“奴婢参见皇上,殿下,王妃。”
“好了,起来吧,公主说与梁王感情不睦,请求和离,华儿却说一直是伉俪情深,你在他们中间,看得最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小茶胆战心惊的看了眼苏卿,随之低下头去:“回皇上的话,奴婢侍奉在主子身边,亲眼见着,殿下每次对主子都关爱有加,虽然说不上欢声笑语,但吃的喝的玩的从来没短过主子,哪怕是一个外人,再冷的心也该捂化了。主子却一直对殿下爱答不理,不知因为什么。倒是,倒是……”
“倒是什么,但说无妨。”
“奴婢经常看到主子出入恭王府,不知道是否与此事有关。而且恭王殿下同主子并不是他所说的泛泛之交,早在南容的时候,恭王便是主子身边的暗卫,两人出生入死好多回,怕是……”小茶故意没有完整说出口,无尽的遐想只留给皇帝。
小茶的说辞果然将皇帝激怒,他平生最不愿见到的,便是兄弟阋墙,红颜祸水之事。毕竟对于他而言,不论多么宠爱的女人,在他看来,都只是利用的工具而已。饶是对先皇后再情深,那也是因为皇后仙逝得早所留下的幻影,若是白头偕老到如今,怕早也是厌恶了彼此,红颜恩断。
皇帝皱紧眉头,一言不发,已是极其怒火,只不过碍于苏卿卿南容公主的身份,才始终不好大发雷霆。
成景顺势郑重跪在皇帝面前:“启禀父皇,儿臣对公主的心,苍天可鉴。哪怕公主再厌弃儿臣,儿臣也绝无二心,求父皇规劝公主一二,只要对儿臣用一分用心的好,儿臣哪怕是死,也心甘情愿。
成景故意演出那副肝肠寸断的模样,局外人看了,倒真像那么回事。
“公主和恭王之间,到底怎么回事?朕需要公主一个合理的解释。“还没有发火,已经是皇帝极好的忍耐力。
从小茶说出那番话开始,苏卿便知道定是成景许了她什么好处,才让她在皇帝面前如此说辞。但这件事麻烦就在于,小茶并没有添油加醋,她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包括在南容时,自己与沈熙的关系,也是那般,让她一时之间无从辩解。
苏卿强自镇定,寻找着合理的说辞:“回禀皇上,小茶所言不虚,我确实与恭王在南容就是相识,恭王彼时为了看护我的安危,几次舍命相护,但即便如此,我们之间始终恪守着君臣之道,在恭王的心中,他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罢了。至于我和梁王,只是儿媳无法动心,就不能强求。若皇上因此要惩治,我也无话可说。至于小茶,用人不忠,却是我的失察之责,她既然对梁王如此上心,倒不如请皇上做主下旨,许了她侍妾的位置,也好全了她一片心意。”
“主子……”小茶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揭穿,惊恐的爬到苏卿身前,拉着她的裙摆不肯松手,“主子不能这么说啊,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若有一句假话,甘愿天打雷劈。主子不能因为对恭王痴心一片,爱而不得,便将怒火强加到奴婢身上,奴婢不服!”
苏卿看不惯这背叛之事,也从来不屑于这背叛之事,但面对小茶这般演戏,若是不陪她,倒是白瞎了这场。
苏卿缓缓低下身去,扼住小茶的下颌:“你不服?小茶,你罔顾救命之恩我不提,哪怕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我可有一次亏待过你?你明知我对梁王无意,便屡次对他献殷勤,我视而不见,甚至要帮你达成所愿,可最后呢?你就是这般回报我的?”
“主子……我没有啊……我没有!”苏卿一把将小茶甩开,她却还是歇斯底里的辩解,惹得皇帝的神色越发不豫。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一片僵局之时,沈良熙踏步而入,手里拿着一颗微不起眼的小珍珠。
“在你陷害他人之前,要先想想自己做过的事,到底是不是滴水不漏!”沈良熙将珍珠呈到皇帝面前,“前几日,小茶刚刚去过恭王府,慎贵妃便请旨派人去四处搜找陷害先皇后的证据,慎贵妃如何会如此快的怀疑到恭王府,若不是有人与她配合,前尘旧事怎么可能这么快被揭露出来?只是小茶做事的时候,太过慌张,以至于碰掉了一颗珍珠都不得而知,今日,本王就将你遗漏掉的东西亲自送回来,让你好好认一认,这究竟是不是你的东西?”
苏卿下意识拉起小茶藏在背后的手,那手链还是苏卿卿救下她的时候,一早送给它的,如今,竟真是缺了一颗。
“皇上,奴婢错了,是奴婢有眼无珠,信口开河,求皇上饶奴婢一条性命,奴婢定忠心不二的侍奉主子,求皇上宽恕。”
小茶看着皇帝不动声色,只得求到苏卿身上:“公主,求您救救奴婢吧,奴婢是猪油蒙了心,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拖下去杖毙,看着就烦心!”皇帝不想多掺和一句,赶忙命人将小茶拉下去。
小茶始终拉着苏卿的裙摆不肯挪动半分,满面泪水。许久,看她惊吓够了,苏卿才低下身去看着她。
“要我救你也可以,那就明明白白的告诉皇上,今日这番话究竟是受谁指使?若你肯供出幕后真凶,我可以饶你一条性命。”
“是……是……”小茶小心翼翼看向成景华,终于和盘托出,“是梁王殿下,他答应奴婢,如果奴婢供出公主和恭王的事,便会给奴婢一个名分。”
“一派胡言!”成景华刚要反驳,被皇帝怒而制止。
“够了!都不必说了!把小茶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交由公主处置!”
“是。”内监将小茶拉下去,上书房内,回归一片寂静。
许久,皇帝像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开口:“边疆战乱,战火绵延数十日而不绝。战士疲惫,军心动摇。所以朕有意派皇子过去督战,华儿久居宫内,怕是不宜前往边疆,所以朕有意派恭王前去,熙儿可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