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灵刚想踏出去一步，看一看这阵法边缘的位置有没有什么破绽，墨离便伸手拦住了他：“别动，我已经试过了，这里不是一般的阵法。”
墨离让别动，他这下哪里敢多乱动，不动便是，墨离先他一步被困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自然大抵已经摸清楚了这里的阵法到底是什么，墨离这个人总是这样，似乎连带着他说的话都格外的有威慑力，祈灵总是下意识便忍不住听进去。
祈灵自然而然地望向他：“那这里是阵法？”
墨离应该十有八九猜出来了。
墨离沉声道：“是我低估上一位天帝，他没有死，是刚才与我见了一面方才羽化，这里就是他。”
原来他们所在的地方就是他。
祈灵听了他说的话，立刻明白他们现在所困的地方是上一位天帝用自己最后魂灵所化的天牢，他原本还以为是沈夜所设，如今才知道是先天帝，难怪连墨离都能困住，祈灵从前在很早之前，早到穿书来到这个世界之前，读过这一章的情节，好在对这里还算印象深刻一些，或多或少记得一些细节。
祈灵望了一眼这周围，周围灵力似有似无，仔细感觉起来确实有几分熟悉之感，仔细回忆起来，的确是和那三年早朝上见到的天帝一样，果然是他身上的灵力，不自觉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出声半是调侃道：
“看来他与魔尊的仇已经这么深了，宁可自己死无全尸，死得这么痛苦，也要拉魔尊大人你留在这里一起给他陪葬。”
只不过祈灵也感觉出来了先天帝这般鱼死网破，早就已经不像是一个天神的心性，他原本以为他们天族的神会以度化为先，世界上的生灵就算是魔族也能有度化的时候，他从没对墨离试过，反而这般偏激，看来上一任的天帝羽化之前果然也是从不知何时起心里生了心魔，在他眼里，杀了墨离已经成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再顺着这些继续往下想，这是墨离在战前对沈夜说过的话并不是全无道理，这些年来神族似乎对魔族杀伐异常，即使不是墨离，照这么下去也会有另外一个魔尊。
墨离今日倒是沉默得厉害，没有说话，安静地在他身旁站着。
其实死魂为引的阵法要施术者献祭自己的魂魄，三魂七魄分离开来散在阵法之中，是非常邪门的凶阵，上古之后若无深仇大恨是不会用这个，更何况神族其实早已禁止用这个阵法，因为从前这个阵法无可解，虽然有些狠毒，但的确最行之有效。
不过也只是从前无可解，这个世界上唯二可能能解出阵法的人眼下就在这个阵法里，祈灵倒不担心出不去的问题，他心态倒是和从前在古墓里差不多，一个知道结局的人倒不会太在意过程，就是有这点令人安心好处。
而且还能忍不住剧透，祈灵望了墨离一眼提示道：
“魔尊，我忽然想起来先前似乎从哪儿听人说过，这阵法起阵之后，他现在魂灵四散在这周围，要想解开这个阵法，总得想办法让他的魂灵聚在一起。”
祈灵内心想的是然后一击即中，杀了便是，横竖他现在已经成了魂灵，是他自己选择的路。
墨离抬眸朝着祈灵望来果然问道：“如何聚集？”
“我想想他生前最在乎什么，从前我以为他最在乎离六界和天族，可今时今日他有了心魔，天帝最在乎的应当就是魔尊大人本人，你不如再过去刺激他几句？”
也许能有效。
墨离刺激别人的本事，祈灵自己也是领教过的，所以如果真的有用，他也应该能做到。
祈灵退后一步，等着墨离上前。果然没说几句，面前的魂灵便又聚拢成先天帝的样子，墨离果然已经成了天帝的心魔：
“魔尊你不用白费力气了，你是注定出不去的，就算侥幸能出去也必定是接连几日重伤昏迷不醒，那个时候现在的天帝早就已经除掉了魔界，那时你再出去一切为时已晚。”
那个时候他就算是出去了也于事无补无力回天，原来这就是天帝的计算，他思路周全也想过了墨离不同其他人，也许真能找到出去的方法，他就连墨离能出去的这种情况也计算在内，不过他思路再全，也终究是漏算了祈灵也在这里这个变数，站就在一边听着他们说话的祈灵摇了摇头。
墨离望着他目光锐利地反问道：“是吗？”
话音刚落，墨离手里的昆仑剑和剑上的上古神玉立刻光芒大盛，剑光刺入眼前的魂灵之光，面前刚聚集起来的魂灵立刻四散开来，可是不过多一会儿，先天帝的身体便又在他们面前不远的地方重新聚拢。
“我虽身死，然而魂灵不灭，你尚且被困在这阵法之中，你是杀不了我的。”
在一旁的祈灵望着面前先天帝的魂灵叹了一口气，沉声道：“他的确不能，但我可以。”
变数在此。
天帝见到祈灵也一同被困在此处似乎有些诧异。
祈灵默不作响地走到了墨离的身边，手划过他手里握着的昆仑剑，血渗在他的剑上也渗进了剑身上的灵玉，墨离看了一眼他，剑身上的灵玉遇到他的血后光芒立刻大盛。
祈灵皱着眉头望着面前他从前曾跪了三年的人：“不就是破阵法的人会重伤和昏迷不醒吗？我来替他就是。”
墨离皱着眉头望过来：“你——”
只是墨离这一声被周围的亮光迅速淹没，祈灵就连那个你字也没能听得真切。
祈灵其实考虑得简单，要是阵法里真的无论如何都得有一个人昏迷不醒，墨离得醒着，他来睡就是，他没有墨离出去有用。
墨离手里昆仑剑的剑光的光芒渐渐吞噬了周围目所能及的一切，祈灵被这亮光所刺，不得已慌神之间闭上了眼睛。
不知究竟过去了多长时间，等祈灵的身体再次有了意识，等他再次睁眼，眼睛似乎对这周围的亮光已经适应了许多。
四下望去，墨离现在已经不在他身边，方才他用自己的血唤醒神玉上的灵力时墨离望向他的那个眼神他似乎还在眼前，周围也仿佛还是刚才他在的那个地方，但又能清晰的感觉出来哪里不同，这里和刚才他们被困的竟然不是一个地方。
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祈灵面前不知何时走过来一个人，祈灵抬眸望过去才看到这人便是先天帝，他竟然不是刚才他看到的那副魂灵的样子，倒像是是他从前看到的那个活生生的天族。
“天帝你……”
明明已经魂灵尽散。
怎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死而复生？
就算他是先天帝，也不能违背这个世界六界的规律。
面前的先天帝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望着他开口解释道：“这里不过是你意念里的世界，我在那个结界里看到了你，许久未见，想着在最后身归混沌之前与你再见一面。”
这里是他自己意识里的世界，祈灵这才想起来他知道亡灵为引的阵法一旦毁掉阵法毁去的人会受到反噬，就算是灵力修为精纯强横的神族，或者魔族受到这种反噬也至少会昏迷不醒，只是没有想到这种反噬的后果居然是遇见先天帝，难怪与方才他和墨离所在的地方不同。
原来如此，那他现在见到的便是那时已经魂灵就要四散的人。
不过说起来祈灵在这个世界已经待了整整三年，到底与面前的这个先天帝，上古神墓之后虽然牵扯出来了他就是祈无忧的事，后来又有墨离的事情让他们心生嫌隙，不过神族的心也会有人族会生出的感情，毕竟认识了三年之久，到头来还是会想起这三年所有的君臣情分，自然多多少少有些舍不得，真看到他要羽化的这一刻，心里还当真漫出来些不舍和难过。
为着先前的情分，祈灵这个时候自然还能与他好好说话：
“天帝若还是有话想要告诉我，直说便是，我都听着。”
先天帝望着他道：“我是想最后再问你一句，祈无忧，你可当真想好了要执迷不悟，背叛天族？”
他叫他的是祈无忧这个名字，这话之前黎清问过一次，如今他也问了？
他的答案也是一样。
“抱歉。”
是他们问，所以他实话实说，很何况事情至此他也毫无退路。
“无妨，那你可知道在你成为祈灵之后，我曾经抗逆天命，私自为你推演过你将来的命数，你的命数的确是有许多种变化，可若是再执意下去待在魔族，待在他身边会有什么后果？”
祈灵自然而然地问道：“会如何？”
天帝望着他说道： “你的我如今羽化，魂灵尽散不复往生，亡灵阵的死法犹如万箭穿心，痛苦异常，不过那也只是一阵子，有的时候活着比这个会更痛苦，而且有的痛苦是永生永世，永无止境，那就是你如果继续下去，将来一定会有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