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陆衍垂下眼睑，长睫轻颤，“既如此，你便先退下吧。”
“是，微臣告退。”
那老臣颤颤巍巍的站起来，退出去之后，还带上了大殿的门。
“你，到底去了哪里？”陆衍自言自语，单手扶额，显然早已是疲惫不堪。
偌大的宫殿，却是无尽的寂寥。
再抬眸，只落到眼前的奏折之上。
如今的边疆战乱四起，而镇北大将军更是下落不明，原本固若金汤的城墙，如今亦是摇摇欲坠。
以丞相为首的大臣们，都在奏折上强调四个字——御驾亲征。
可是，去了的话，若是沈亦修回来，找不到他怎么办呢？
回来啊。
想到沈亦修对他那疏离的眼神，陆衍的心脏便不由得抽痛，感情与记忆互为伴生，没有了记忆，谈何感情呢？
怨不得，怨不得。
*
南巫之境。
离开峡谷之后，小洛才摇头晃脑的对沈亦修说道：
“主人，刚刚那个人好奇怪，他身上的血腥之气明明浓到了极致，可是我却对他生不出厌恶，反而……发而还有些亲近。”
洛神图，诞于洛神之手，取洛河之水而作，是天下至纯至净的宝物，可鉴邪物，灭妖魔。
而那蛮乌分明就是手染诸多妖怪的鲜血，怎地反而还让小洛生出了亲近之意？
简直不可思议！
沈亦修嘴里咬着草杆子，“这有什么奇怪的，人家杀的是坏妖怪，跟你又不冲突。”
小洛若有所思，“哦，好像也是。”
两人走在一条小路上，阴风忽起，沙土迷眼。
“主人，这是大妖，快屏住呼吸！”
小洛的声音细而弱，却不妨碍沈亦修听到且照做。
迷雾渐起，沈亦修的双眼看不清前路，胸腔内的空气也逐渐榨干，“不行，忍不住了！”
沈亦修捂主鼻子的袖子悄悄的挪开，然后悄咪咪的换气。
“找到了~”阴森的声音响起，带着桀桀的怪笑，迷雾散开，一只只黑色的蝙蝠朝着沈亦修的面上飞去。
小洛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小手一挥，便是一层防护罩出现，将那些蝙蝠挡在其外。
“主人，我撑不了多久的，要不要喊蛮乌来帮忙啊？”小洛的脸皱成了包子，力不从心。
沈亦修当然赞同，小命要紧，可是，还不等他拿出那道符，一个身穿道士服的男子便飞身而来，“若君，休要再害人！”
而沈亦修面前那些努力要撞破防护罩的蝙蝠，一只一只的，尽数化为丝丝黑雾。
“清水，好歹我们也曾经是同门，没必要这么对我赶尽杀绝吧。”丝丝黑雾最后凝成一道人影，尽数藏匿在黑袍之下。
“同门？师父以你为耻，你根本不配！今日，我定当要为师门清理门户，给我拿命来！”
“呵，不自量力。师父都拿我没办法，你又是哪里来的自信？”若君大笑，黑袍无风而动，丝丝黑气流转而出，“既然你不放过我，我自然也并不会让你好过。”
清水不屑一笑，“小人不可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