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蓝并没有看海棠,眼珠却再次射出了冰凉的冷剑,寒冷的声音在强烈压抑的恼怒中足以让在场所有的人心惊胆战。她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发出来的,尽管此时此刻正是一日营业中的最高峰。
“刘蓓!”
“董事长。”
“跟苏海棠仔细讲述一遍我们店里的规矩。”
“董事长……海棠刚刚真地是有事。”
“苏海棠!”于蓝大声喊。海棠哆嗦了一下,禁不住紧张起来,忙回:“董事长。”
于蓝问:“你刚才上哪里去了?”
海棠这才清醒过来,自己不在的时候,这里已经发生了很重要的事情。海棠一时不敢冒昧,看了看刘蓓,不知如何作答。
于蓝冷笑了一声说:“一定是你们没有串通好吧?刘蓓说你刚才去了卫生间,我派了三个人去找你,都没有找到。你说,你去哪里了啊,该不是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去了吧?”
海棠惊慌失措,摇摇头,思绪纷乱地说:“董事长,刚才……”
“你去了哪里?”
“刚才……”
海棠迟疑着,终于还是没有勇气说出那三个字。
“不要再说了,我也不想听,”于蓝说:“刘经理,把我们店里的规矩念给她,让她听听无故脱岗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处罚。”
刘蓓站在鲜花堆簇的地方,忽然轻笑了一下,仍然自如地解释说:“董事长,真是的,是我错了。刚才小荣有些有些不舒服,我正巧看见海棠,就想让她上去顶替一会儿。对不起,刚才,没跟您说清楚,董事长,是我的责任。”
于蓝却一脸诧异起来,扭头竟直接将矛头对死了刘蓓:
“是吗?”
“是的,董事长。”
于蓝问:“那我可要问问你,你怎么不去替一替小 荣?你身为一个经理,难道这样做小了你的身份吗?”
刘蓓又陪笑道:“不是,我那会儿正巧有点事,所以……”
“我刚才见你的时候,你正抱着两个胖娃娃做垂手掌柜呢!”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海棠有好几次想说出傅留云的名字来压阵,不料于蓝的怒气越来越大,最后竟然毫不顾忌婚场上的生意,发起恼威,开始肆意地刻薄刘蓓:“好一个能说会道的刘经理,你傅总真没有看错了你!你的好名声是得了,可是我们都不知道被你整成什么样了呢!我天天不在这里,糊弄我没说的,傅留云一手将你提拔上来,栽培你,所以你也要好好地帮着他,糊弄他一场,才心安理得,是不是!”
刘蓓眼圈红了起来:“董事长,是我错了……罚我吧。“
于蓝连理都不理她一下,回头直接冲入吧台,看来她这次动了真怒。对里面喊了一声:“把抽屉给我打开。”旁边立即有人拿了钥匙开柜。于蓝拉开抽屉,嘶啦啦翻了一阵,抓起一把白色的帐单,拿起来,喊:“刘蓓,你过来!”
刘蓓这时才明白有些事情的严重,到这里似乎已经不可挽回了。
她走过去,于蓝拿着帐单在柜台后面直逼着问:“我一直都想问你呢!压了好几次。今天我倒是想清清楚楚问一个明白,永昌公司真地倒蔽了吗?西水茶叶厂真地更换地址,杳无音讯了吗?还有,那佳田房产公司的老板,如今在哪里?你是真地不知道,还是装蒜!”
于蓝说着这些话,忽然愤恨起来,抓起那一把帐单,不容分说,劈头就向刘蓓脸上砸了过去。刘蓓大惊失色,啊地一声,后退不稳,一下竟跌倒在地上。
白色的帐单飘洒了一地,此时方才如梦初醒。
“蓓姐!”海棠过去扶住了刘蓓。
于蓝一步步从柜台后面走出来,满面悲伤哀怆,盯着刘蓓说:“我一直都在忍,可是现在,我还能再忍下去吗?刘经理,你站起来,跟我说话。”
刘蓓是一句也不能说了。
海棠抬头,看着于蓝说:“董事长,是我的错,我不该无故脱岗,怎么罚我都可以,你放了刘经理。”
于蓝冷笑道:“苏海棠,先不要说你,咱们俩的日子,以后漫长着呢!我们还是先放一放。只是现在,要说的是她。我也不想再为难她。事到如今,你自己心里明白,至于你做的什么事,我不想再追究下去,明白就好。我也不想再听你的任何解释了,刘经理,现在我们解除合约,你,走吧。”
此时此刻,不远处的婚礼台上,欢声飞场。在红衣司仪的呼声中,新人正在交拜,而这里,正上演着一场凄咽的悲壮。
舍生入死为泽润园鞠躬尽瘁敛聚了大量财富,甚至把青春都毫不吝啬挥洒给傅老板的青年女子刘蓓倒在她所尽职的处所门口,象一片树叶微微颤动。花红千日,一朝凋落,不胜悲冷。
艳儿忽然从楼上闯下,看见刘蓓,就大声地喊起来:“蓓姐,傅总叫你,让你赶快上楼,他有很要紧的事,要跟你说呢!”
刘蓓看了看她,笑了一笑,哀伤地说:“你去跟傅总说,我要走了,再也不能为他做事了。麻烦你,艳儿,代我去跟他告个别。”
“什么什么?”艳儿惊讶地睁大眼睛:“你要走了,蓓姐!不会吧,好好的,为什么要走?”
“没什么,艳儿,我辞职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听话。”
单纯幼稚的艳儿并没有抬头去四周围打量一下,只看到刘蓓这这样凄惨,就哭起来:“蓓姐,你辞责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到底是怎么了?”
忽然转角处传来一声:“刘经理!请了几趟,怎么回事啊?”
话声刚落,傅留云便走了出来。
深遂的眼神,穿过眼前的一切,很快落定到于蓝身上,霎时,便满脸堆笑。这个由狂傲转为谄媚的过程,如此神速得鬼斧神工,实在是令人惊叹不已。
“你来了?”他立即向妻子打招呼。
“是我。”于蓝并没有看他,但是怒气竟也失了很多,不过说话间抱着一种不屑一顾的味道。
“呵呵,究竟什么大事啊,啊呀,惹得都发这么大脾气。”傅留云一上场便精恰地施展起他以往固有的八面玲珑,尽管已知风险已近,却决心要力挽狂澜。
他故意营造喜庆轻松的气氛,力图保全心上爱将。他非常清楚地知道,对于他来说,失去刘蓓,就明摆着等于失去两条手臂。
“没有什么大事,只是一件小事。但尽管不是什么大事,我也决定准备要解除她了。傅总,我有这个权力吗?”
于蓝很平静地和他说着话,刚才的悖怒仿佛已消失干净,取而代之的则是春水一般的柔冷。那一种柔静中蕴含的恐怖给所有人的感觉只是:她太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