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呢?回来还继续要欺骗我吗?你可不可以把这个答案好好地阐述一下!”
“我……”
“你说!”
“我说……因为我赔了很多钱,现在身无分文……我需要你的帮助。”
“这么说,你还是为了我的钱才回来,而不是为了我这个人。”
“蓝,我真地很无奈。请你原谅我吧……我曾经背判过你,做出对不起你的事。可是到现在,连我自己都分不清我是怎么活着的一个人了。”
“那是因为,你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鬼。而我也是。昨天晚上,我不是让你好好地看我吗?因为我已经看了你很久。为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你抛弃了我,还有你苦心经营的一切。我本来可以立即把你从我身边踢开,但我不想那样做。最大的原因你可能还不知道,并不是因为我恨你。我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迁就你,是因为我这个造钱的庞大机构需要你,需要你这个造钱的奴隶。为了这个目的,我跟你一样,费尽了心机。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我千方百计让你回到我的身边,只不过,原来我们俩个都是钱的奴隶!看看这些日子,在它的面前,我们都成了什么?傅留云,你难道没有睁开你的双眼好好看看吗?”
悲声阵阵。
捺不住的是心头久藏的激愤,幻化为凄语凄歌凄曲,如泣如诉地变成那床上横躺着的似乎尚有一息一气的骷髅,恰如镜中清晰的另一个人,盲然地横视着,向他冷问。
啊!
傅留云心中有万千疼痛,捺不住扑向那具骷髅,此刻,竟无有半点畏惧,痛喊:“蓝,你真地是为了钱才让我回来的吗?”
“是的,”于蓝说:“我当初和你结婚,只是出于欣赏你的才干。我的泽润园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所以我才会选择你。我从来没有爱过你。和你结婚,不过是为了和你共同经营这一份很难支撑的家业。感谢你的全力以赴,感谢你无私的贡献,才得以让泽润园发杨光大。所以,你爱上那个叫苏海棠的女孩我从来一点都没有妒嫉过。所以,你离开我的那些天,我坐在窗边儿上,一次次看见的,都是你和她的影子。所以,我衷心地为你们俩个祝福,祝福她能给你生一个好儿子。然后,你们一家三口,再好好地过上一百年。所以,我眼睛眨都不带眨一下的,就是那样看着你跟她。白天坐在那宽大的办公室里,一抬头,照样看见的,还是这样的画儿。到了晚上,怎么也睡不着,成了习惯了。一心一意想盯着那窗子看,看你跟她。后来,一来二去的,在玻璃窗子上,忽然发现自己的眼睛竟然都变成了无底的深洞。你说可笑不可笑?傅留云,我一点也不恨你,傅留云,我是真心真意地祝福你,哈哈!”
于蓝大笑,幽灵一样飘然而去。
傅留云大叫着扑过去:“蓝,何必这样?你还不能原谅我?”
“我为什么要原谅你,傅留云?你又何尝做出让我原谅你的事情?”
“我答应你,你怎么说都可以,钱的奴隶也好,你的奴隶也好,我愿意做下去!蓝,蓝,你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如果说初始的傅留云是为了一探境究,那么现在的他已经完全卑躬屈膝。
于蓝那样肆意疯狂的捉弄没有引起他的半丝愤恨,却纠起了心中那汹涌的惭愧。因此,那源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最原始的良知驱使他疯狂地想挽回一切,更多的是想要补救。
于蓝欣然转过头来,刚刚悲愤哭泣的眼睛眨眼之间便盛满了旺盛的笑意。一刹时,她变化得比她的丈夫还要快。
“是吗?这可是你的真心话?”
“千真万确,亲爱的,是真的。”
“如果你真是这么想的话,我可以给你机会。这样的机会我会给你无数次。但是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经受得住。”
“我能,我一定能。”
“从今天起,你还是泽润园另一个唯一的合法主人。我所有的资产还要安抚在你的名下。你照样做那个能呼风唤雨的总经理。傅留云,我已经给了你机会,做了我的力所能及。但是我不知道,你将要回报我什么?”
“你想要让我回报你什么?”
“只有天知道。”
“那求你好好看看我的表现。”
于蓝再次大笑。
一边走着,那畅快的笑声仍然在回廊中飘荡。以至走出了很远,还能让傅留云听见她坚韧的低语:“是吗?好啊,我将拭目以待。”
那一首优美的小提琴乐曲在豪华的泽润园大厅再次激响,如畅开的春风,催开了曾枯朽不堪的花卉。
傅留云跨进泽润园的门口,立即迎来的便是所见之人惊奇的目光。
无论是道听途说,还是背后议论,令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就是傅留云和苏海棠的同时失踪。自他离开泽润园的这几个月,董事长愁容满面,对谁都不苟言笑,那样子几乎陷入绝境地。如今苏海棠归来,傅留云跟着进店,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傅留云上楼,一路低头,几个熟悉的下者前来与他打招呼。
他极不自然地应对,这样一直走入办公室里去,半天竟不曾出身。于蓝则和往日一样坐在吧台边的小桌子上沉默地应对她的客人。小小的鱼房之中,游红穿梭,海棠闭紧了容颜,没有人能听见她的一声漱语。自她归店以来,仿佛脱胎换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这样的三个生命,如此地沉默,缎织交错了神秘的气息,给偌大的酒店蒙上谁都看不透的阴影。
一个即将悲凉甚至惨不忍睹的故事似乎已于此刻悄然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