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飞白住不定,更落寂然,墙脚瓦当顶。腋下两行清泪涌,泪花落枕罗衿冷。 忆起花前月下影,去意悠悠,圣恩愁难听。红掌烛影错交颈,雪寒遥遥无人应。
万籁寂静,唯有雨雪簌簌地下个不停。打在屋顶瓦当之上,屋子年久失修,唯恐它经受不起。到时,我连瓦片遮风挡雨的地方也没有了。
漆黑的夜,令人觉得无比恐惧。以前我怕黑总有人守着,现在只好强打起精神,命自己去想些别的。而与皇帝的过往,在此刻仿佛就成了唯一。宠我时,那么温柔。那是一个男子对一个女人的爱,不是皇帝对妃子的宠!恍惚间,他在对我笑,向我招手,我轻轻走过去,楼我在怀里。他疯狂地吻着我,我要喘不过气来了,他方放开我,着急地问:“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好久,别离开,幼男!”我马上又清醒过来,此刻我身在残破不堪充斥着浓浓异味的屋子,曲卷在一张冰冷陌生的床榻上。屋子没有门板,五间是通堂的,不知是哪一间有窗户坏了,风一吹,“嘭呯”之声不绝于耳。更害怕的是,床帐乱飞,一下一下的扑面而来,像一张张白绫,索人性命!纵然我素来不做亏心事,但还是被吓得直冒冷汗。早已双手合十,祈求起神灵,振振有辞。不经意间使我想起,前日里,看到的一篇经文——
我问佛:为什么每次下雪都是在我不经意的夜晚?
佛曰:不经意的时候,人们总是会错过很多真真的美丽。
我问佛:那过几天还下不下雪?
佛曰:不要只盯着这个季节,错过了冬天,明年才会懂得珍惜。
我问佛:世事本无常是什么意思?
佛曰:无常便是有常,无知所以无畏。
雪夜本是美的,为何要如此害怕?佛说,明年才会懂得珍惜,我的明年是什么呢?我的明年是孩子,当然是会珍惜的。佛还说:无知为无畏。远离后宫,远离是非,无知倒也好,那我也会无畏!
一想到这些,心里自是好了很多。慢慢地,我甚至壮着胆子起身,提了床头的那盏油灯摸索着去寻到那扇坏了的窗户,并亲自关了它。徘徊在黑夜里的怪响,戛然而止,又是一片死寂。
走到门边,贴耳听着外面的声响,阿元还未回来,会不会遇到其他人了。又等了一会儿,听到了有人在雪地里疾跑,愈来愈近。会不会是阿远?我赶紧把灯吹灭,躲在角落里去。虽被贬进了这里,但我还怀里龙嗣,保不准有人不会放过我,特别是贤妃。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借着月光,在她进来的一瞬间,看其身形与阿元倒也相像。不敢大意 ,还是未现身。她使劲搬了一个袋子进来,放下又出去了。我小心翼翼的走进,有些害怕,但还是壮着胆子打开来看了看,是我在那边用的一些东西。该是阿元,她还回去做什么?没过多久,看到雪地里她又扛了一袋回来。这回我帮她开了门,她惊讶的看着我,半响方问:“娘娘,怎么又起来了?”说完有自顾自的把袋子都拖进隔壁屋子去了。
我没说话,跟着她进去,想来她是害怕东西被人偷,放到睡觉的地方也好看顾着些。
一番折腾,再躺到床榻上时已是人定时分了。好累,今日是我命运又一次的开始。或许,这也是结束。
若果真如此,那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