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四季相拥的地方时间的流逝仿佛愈加地不经意,不知不觉辰溪他们已经在这度过了好几个人昼夜。晚饭时分,酒足饭饱的独孤城刚心满意足地拍着溜圆的肚子准备回房,辰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拦截住了他。经过几天的调查辰溪发现每次要找他谈都找不到时机,尤其是他每次一吃完就直接回房,谁也不搭理。于是经过几天的策划终于决定在半路就将其拦截下来,今天连饭都没怎么吃光是盯着独孤城的一举一动了。
“你这是干什么,每天杀我的鱼还要来惹我?”独孤城不解地看着眼前这个在自己铜墙铁壁的映衬下显得娇小无比的身躯。一只手轻轻拂着有些撑得慌的肚子,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理面对于辰溪日渐成熟的料理手艺尤其是每顿晚饭都在翻新花样做的鱼,嘴巴的味蕾饱了口福,心里也乐滋滋的。比自己一个人在这住的时候要享受多了。
“前辈,我可不可以跟你说几句话啊,就耽误一会儿。”辰溪眼冒金光,期待地望着独孤城的那张让人看了就汗毛倒数的脸,一只手还比划着“一会儿”究竟有多短。
独孤城也不回话,转头就出了房屋,会意地走出了竹屋,留下Roll和波多比还在津津有味地扫荡着桌上的食物。辰溪刚刚欢快地跟着独孤城出了竹屋,Roll便放下了手中不停夹菜的筷子,脸上一片湖水似的平静,那深蓝色的眼眸暗淡无光有些萧瑟。
“你要说什么。”独孤城径直穿进了那秋的空间,满地的枫叶美丽异常,只是在这个傍晚显得有些寂寞有些愁。
“我想知道,上次你说的夜叉的事情还有Roll他到底······”刚才还笑呵呵的辰溪仿佛瞬间被戳破的气球,漏了气。脸上掩不住的慌乱,明明那么想知道答案,但是又那么怕知道。也许原本怕的就不是答案而是根源。
“我说过,人们对自己能力的认识达到一个程度以后就不会满足于自己的平庸,野心勃勃的人对那股力量更加痴迷甚至崇拜,所以那种能力的开发是必然。只不过这个过程实行中必定会有许多的牺牲品。”独孤城也不隐瞒,开口说道。傍晚的霞光照在他身上,披着一层淡淡的红晕,有些温暖。那粗犷不羁的穿着,魁梧的身材,让人心生畏惧的样貌全都掩埋在了他温和的谈吐中,仿佛此时他只是一个博学的文人而已,声音也没那么沙哑了。
“那么······Roll是牺牲品吗?”辰溪对这个回答没有太过于吃惊,毕竟自己当初在脑中曾有过更残酷的答案。
“也许只是半成品,毕竟他的实力是真的成功被激发了,而且貌似还运用自如,只是······”独孤城伸手摸了摸自己下巴上新长出的胡渣,望着远方让人看不透他的神情。
“只是什么,会有什么副作用是不是,现在已经开始不受控制了是不是?”辰溪的声音淡淡地回荡在空气中,因为担忧或是害怕而延伸出声音中不可掩饰的难过。红色黄色的枫叶继续慢慢地落,只是愁绪让这一切都划伤了忧伤,美丽得让人心疼。
“可能至今为止克制副作用的药是已经研发出来了,我仔细检查过他的身体,发现有克制的现象存在,但是推算一下应该是一个月以前了,这药物的克制好像已经达到了极限了,所以他才会发作。只是我每次问他,他都不愿意回答。”
“一个月,他······一定是因为我。明明知道离开了叶成武的下场就是死,为什么还······傻瓜,大傻瓜!”枫树林中,堆满落叶的地上,黑色长发轻轻落在地上,小小的身形在微微颤抖着,低低的声音句句带着自责和哀伤,回音一般绕在林中,久久不散。
看着辰溪一直低着头微微颤抖的侧影,独孤城贴墙一般的心忽然轻轻松动了下,居然感觉有些心疼,这个孩子那么弱小的肩膀却要独自承受许多不该是这个年龄的女孩应当承担的苦涩。这种酸涩的滋味自从她离开后他也从来没有再体会过了。
独孤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想要伸手搀扶她但是又有些别扭,折腾了半天始终还是愣愣地站在那里。
辰溪一直蜷着的身体忽然停止了颤抖,微微抬头,涨的通红的小脸上干干净净,丝毫没有哭过的痕迹,只是那黑宝石一般的双眸更加晶亮有神了,嘴角笑容奇异而温和。娇小的身躯忽然长高了一般坚定地站定在独孤城的对面。
“是我一直不愿长大,是我不敢担当,不过以后不会了,我不会再让关心我的人为了我受伤。”辰溪清亮的双眸对上了独孤城的铜铃大眼,这光芒刺得独孤城不得不别开眼去。还是第一次连心绪都有些紊乱了,这孩子果然不是一般人啊。认真的时候光芒绽放,耀眼无比甚至空灵的气质好似不是世俗所有的,薄远孤傲,却又让人不自禁生出怜惜的想法,这也许就是与人之间产生了的联系,所有的清冷都可以被包容。
堕落的天使远比那些中规中矩的纯色天使来得更耀眼,堕落的界限是什么,在哪里?有的时候只是一个小小的错误就注定了一颗星星的陨落,然后在坠落的瞬间却让人觉得这是事件最美最像奇迹,然后逐渐成为信仰,就算堕落了,也依然保留着美好,使人幸福,同样的也在从那些信仰中不断汲取着热量。
“Roll的事,摆脱前辈了,我知道前辈不是一般人,以后只要前辈说什么我都会做。”
“树欲静而风不止,就算我当初立即停止了实验躲在这里,终究还是逃不过问责的一天,如果能帮到你们也算我赎了当初的一些罪孽。”独孤城忽然转身不再看辰溪,也不知在想什么,只是背影愈加落寞了。言语中竟然透露着当年的种种,辰溪心里也有了些底,他为什么对这些事情这么敏感这么清楚,但终究也没有接话,也许他还不愿意过多地提起当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