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在马车的另一边角落里,司徒宸不时地看着澄汐,似乎想要看明白眼前的这名女子,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何一次又一次地护他周全。明明,他们就是两个不相干的人,为何她可以对一个陌生人一般的他这么好,他不懂。
“谢谢。”便扭了半天,司徒宸终于说了一句,说完又迅速地低下头去。
“你是我的正君,保护你是我的责任。”澄汐慵懒地斜靠在坐垫上,“所以,不用谢我。”说起这马车她便一阵得意,四面都用软垫固定住,还加了不少的暗格,让原本宽敞的马车变得更为舒适,她还在研究能不能在马车下面动些脑筋,加个火炉地龙之类的,那么以后冬天出行也不会寒冷了。
后背还是一阵疼痛,她郁闷地想,原来英雄救美还是要量力而为,右相的家法也太狠了,那司徒恒还不知道要在床上躺多久呢。
不过还是庆幸这一棍没有打在面前这个柔弱的男子身上。似乎来到这个世界,她已经开始习惯用这里的思维模式来思考问题,让她的大女子主义彻底地释放了。
看着她不适地斜靠着,莫名地有些心酸,他别开眼,不再看她,不想让她影响了自己坚定的决心,只是心底却有些犹豫,她对他的善意她明白,她说得对,她也有她的无可奈何,女帝的赐婚,她也和她一样,无法拒绝,他却先入为主地认为这场闹剧是她造成的,其实,她也不想娶自己,不是么?
“要么,先去医馆吧。”看着她渐渐失了血色的脸色,他懦懦地建议。
低头想了一下,这副样子回去让颜枫看到,肯定又要让小题大作了,说不定连御医都会被他请来,想到那个家伙生气的样子,她缩了缩肩,能瞒便瞒吧,“恩,去医馆。”
马车在医馆门前停下,医童立刻认出了澄汐的身份,引着他们进入了内堂。
林大夫和澄汐是旧识,很久以前澄汐曾出手相助,才让他们家免了一场灾祸。林大夫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若非澄汐当日出手相救,还有她出资给她开了医馆,她这一家老小早该活不下去了。她明白,在这,无权无势的人,就算有天大的本事,那也是无用的,就像她的医术,妙手回春又如何,还不是差一点被人害了。
看到澄汐的脸色,林大夫立刻为她把脉,面上一沉,“老身上次就跟你说过,要好好地调理,之前的杖责和寒热之症还未痊愈,又惹来了一身的伤,脉象虚浮,寒气入体。”
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哎,怎么这啰嗦的毛病还是这样呢?赶紧给我敷药就是了,我还赶着回去呢。”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回头看了一眼司徒宸,果然看到他有些难过地低着头,便想支开他,“宸儿去前厅候着吧,我敷个药就来。”
“这是司徒正君吧,没事,你在一边陪着她吧,估计有些疼。”不由分说地让她自己脱了外衣趴在榻上,里衣上星星点点的血迹,有些黏住了皮肤。
“我先帮你把这里衣剪开,估计有些疼,你可忍着点啊。”拿起剪刀,轻手轻脚地剪开里衣,然后开始处理伤口,几个起落,伤口已处理干净。
“这里没你的事,你去外面吧。”看到司徒宸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背,他越来越黯淡的神色让她有些担心,“你没事吧,林大夫,你先给他看下吧,他上午落水,下午还发着高热……嘶……”背后传来的疼痛让她闷哼了下,她们无冤无仇的,她不用这么用力吧。
司徒宸眼泪汪汪地走到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对不起……对不起……”视线却不离开她血迹斑斑的背,一条长长地红印,斑斑驳驳地被倒刺刺到的伤口,和她之前的杖责未消退的伤痕纵横交错,恐怖非常。
“吓到你了吧。”安慰似地笑了笑,“没事,只是一棍而已,死不了人,上次被母皇杖责三十我也没怎么样,不用担心。”只是换了个灵魂而已,她心里加了一句,看来古人的刑责真的很重,不人道阿。
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的背,他的眼神渐渐深邃了起来,这个女人,用身体为他挡住了伤害,虽然他是她的正君,但是他们只见过一次面而已,她总是习惯这样保护别人么?这样护着他的她,竟让他无法怨恨。
“我可告诉你,你这破身子真的不能再折腾了,这伤上加伤的……你……”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你怎么就这么不知分寸呢?”
“哎,行了行了,我这不是没事么?别尽在那儿吓人。”起身穿起了林大夫给她拿来的里衣,又套上了外套,“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要是这么一点小伤就能要了我的命,那我也太虚弱了。”
司徒宸默默地伺她穿好了衣服,便退到一边候着,一副知进退的正君摸样。
林大夫拿着两包中药和一瓶药膏,交到司徒宸的手里,“这药是内服,三碗水煮成一碗水,睡前喝就行了;这瓶是金花玉露膏,对外伤很有疗效,睡前给她擦上。她的伤口不能碰水,过几天结疤以后会有些痒,不能抓。还有,我看你的脸色似乎也有些寒症,不过应该没有大碍,我也给你配了副药,和她一起喝,保证你们两个没几天就能药到病除。”
将林大夫叽叽咕咕的啰嗦甩在了身后,澄汐拉着司徒宸便往外走,不然等那家伙交代好,也许天都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