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昏迷的男子送到了东苑厢房,刘炎立刻去请了大夫,大夫看到这人的伤势眉头紧皱,表示伤得很重,虽然多是外伤,但是内脏肺腑似乎也有些损伤,起码要卧床两个月以上才能修养好,但是并无性命之忧。
澄汐简单地交代了一下刘炎好好照顾,便打算去辰苑看看司徒宸。也不知道他的身体好些了没,她觉得自己就是劳碌命,看完这个看那个,做完这事做那事,好像都没有好好地停下来休息的时间。
“咳咳……”刚进宸苑,就听到司徒宸的咳嗽声和若水的声音,“正君,你多少吃一点吧,不然身子如何能好?”
“我……咳咳……吃不下……”说着又咳了起来,俯着身子,捂着胸口,涨的满脸通红,而那咳声却是如何都止不住。
突然一阵兰花的香味靠近,待他回神,身子已被人搂进了怀里,轻拍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司徒宸立刻知道是王爷来了,挣扎着要起身行礼,也为了离开她的怀抱,他不习惯她的亲密举动。
“你身子不好,不用行礼了。”手稍稍用力,他又摔回了自己怀里,澄汐圈住他,不让他乱动,同时小声地问,“怎么不吃东西?”同时稍稍皱眉,这人怎么如此纤瘦,似乎比成亲时候更加瘦弱了。
知道自己挣扎无用,他便僵硬地靠着她,“吃不下。”声音低低的,有些委屈的样子,惹得澄汐一阵低笑,“若水,粥拿来给我。”
左手拿着碗,右手舀了一口放在嘴边吹了几下,送到司徒宸的嘴边,“张嘴。”
“王爷……我……”司徒宸摇摇头,他真的不想吃,胃里始终空空的,但是就是不想吃东西,之前吃了些东西也都吐了。
“不吃东西,光吃药怎么行?”澄汐不赞同地看着怀里的人,苍白如纸的脸色显得虚弱万分,本是明亮的双眸也似是蒙上了一层薄纱,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难道宸儿要我嘴对嘴地喂你吃么?”突然在司徒宸耳边说了一句充满诱惑的话,惹得司徒宸一阵颤抖,不知是恐惧还是真的担心她会这样做,他立刻乖乖地张开了嘴,将粥吞了下去。似乎,难受的胃有些暖暖的,的确感觉好了很多。
“这才乖。”澄汐一口一口地慢慢喂他,她倒是不在意,站在一边的若水和晓鑫都极为诧异,瑞王居然会纡尊降贵地亲自喂司徒正君喝粥,这绝对是一条大新闻。
满意地看着司徒宸将自己手里的粥吃完,她才放开了他,将他扶着靠在床沿边,“以后都要乖乖地吃饭,要是若水告诉我你没有好好吃饭,我就来喂你吃。知道了么?”她发现,这个司徒宸就是吃软怕硬的主,她一强硬起来他便没辙了。
点点头,司徒宸有些脸红,他似乎总是让她看到他狼狈的样子,心头有些不适,他不想她看到这些。
“在想什么?”澄汐坐在床边,问道。
“王爷,总是习惯对别人那么好么?”突然就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司徒宸有些忐忑地看着澄汐,像她这样的人,不是应该有所图谋才会对别人好么?她想从他身上得到些什么?母亲的支持?还是别的什么?
“你不是别人,你是我的正君。”澄汐突然正色道,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既然你身体好些了,有些事情我必须和你说。”
似乎思索着如何开口,澄汐直直地望着司徒宸,仿佛想要望进他的心里,“太女之争一触即发,想必之前左相也对你讲过,我不希望这场战争蔓延到你们身上。”
“太女之位本就是王爷的。”司徒宸试探着说了一句,澄汐锐利的目光立刻射向了他,“我不希望我的正君,成为别人的枪杆,你明白么?”
被澄汐的目光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司徒宸别开眼,几不可闻地点点头,“恩,我明白。”她知道了什么么?为何她的眼里会夹杂着不信任和怀疑?难道她已经知道自己和季姐姐的打算了么?
扑捉到司徒宸眼底的慌乱,澄汐暗叹一口气,就他这样一张白纸一样的人,竟还学别人做眼线么?转念一想,也就是这样单纯的个性,才容易被人左右吧。她倒是丝毫不在乎,自己才是被他算计的人,又或者她根本就不相信单纯如他这样的人,能惹出什么样的乱子来。
澄汐耸耸肩,“我不过是被迫上了棋局,如今进退两难,也只能往前走罢了。”她试探地问了一句,“我,能相信你么?”
没有想到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司徒宸低下了头,半天才轻吐一个字,“恩。”
他希望她相信他,只是,他,真的值得信任么?
有那么一刻,他希望他们之间的关系真的只是单纯的妻主和正君,没有宰相府,没有季姐姐,没有女帝,没有太女之争,也许那样,他便不会像如今这般不安。
“若有一天,我不再是王爷。”澄汐歪着头,看着远处的天空,眼里是一片坚定,“我会离开这里。”
听到这句话,司徒宸的心,漏跳一拍,离开这里,去哪里?高高在上的瑞亲王,难道也会和他一样,盼望着展翅高飞么?
“若你愿意跟着我,我会一辈子护你;若你有自己想要去的地方,我一定会放你走。”这,算是个承诺吧。
不待司徒宸回答,若水突然靠近澄汐,低语,“主子,若玄有事禀报。”
“让他进来。”澄汐站了起来,司徒宸低着头小声地问,“我需要回避么?”
“这里是你的房间,你能回避到哪里去啊?”澄汐开了下玩笑,果然看到司徒宸的脸更红了,心里笑了起来,这人,比枫更开不起玩笑呢,“没事,就在这里说好了。”
若玄走进来,看到主子未让司徒正君回避,一愣,他之前明明和主子提过司徒宸和季悦的关系,还有季悦是四皇女一派的事情,而主子,似乎对司徒宸并不打算防范。
不过他很快回神,自顾自地开始说了起来,“据属下探查,兰花阁与江湖上的一个情报组织“魅”的确有关联,并且很有可能魅在萧国的据点,当然这只是属下的猜测,但是具体如何还需要进一步的证实。”
“这不是……若水?”司徒宸看了半天,突然冒出一句这话。
“属下和若水是双生子,所以有些相像。”若玄并未抬头,恭敬地回答道。
澄汐皱起了眉,若玄对司徒宸的恭敬在她看来,反而是虚假的客套,想必他是因为季悦和司徒宸的关系而对他有些防备。
“继续说。”澄汐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心里却是不悦,看来她对她的手下的管束太过松散,不管怎么说宸儿也是主子,要不是她在这边,他是不是会给宸儿脸色看?
“我们派了不少人去探查关于“魅”的信息,据说这个组织是五年前迅速窜立起来的,原本是个杀手组织,他们买卖人命,并且只收黄金,接的任务从来没有失败过,也由此成名于江湖。两年前突然宣布不再做人命买卖,反而开始做起了情报买卖。”似乎是说到了有趣的事情,若玄一脸的兴奋,“据我们查证,他们情报买卖的规矩十分诡异。根据信息或者主角的身份来划分等级,最低等级的情报只收取一千两白银,并且可以反复买卖;再上一个等级的情报收取五千两白银,并且只卖三次,超过三次,就算再多银子也不卖;最高等级的情报,收取黄金千两,只卖一次,之后便永久封存,绝不为外人所知。听说,临驾于这三个等级的还有一个特级情报,据说任何人都不卖,永久地保存在他们组织内部。”
真是高端,这样一来,江湖中人自然对这个组织有所忌惮,不单单是那些一流的杀手,更是那些极为隐秘的情报,一旦“魅”的根本有所动摇,那么流入江湖的那些隐秘情报,怕会让整个江湖陷入混乱吧。
“而且,我们还探听到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若玄顿了一下,继续说,“黎国的西城家,似乎和“魅”颇有渊源。据说,西城家的情报被列为特级情报,不卖给任何人。”
黎国西城家?澄汐单手支起了下颚,目光幽深,似在思索,传说西城家手握一个能颠覆天下的秘密,所以将西城家的情报列为最高机密倒也不足为奇。是,到底是因为不知道这个机密而故弄玄虚,还是因为他们之间真的有联系呢?
夏国也频频接触西城家,到底在谋划些什么呢?这西城家,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呢?
“咳咳……”司徒宸突然又是一阵轻咳,拉回了澄汐的心神,澄汐忙轻拍他的背,扶着他躺下,为他盖好薄被,“那么,你就好好休息吧,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是。”司徒宸乖巧地答应着,目送着澄汐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