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西城奕的澄汐倒是很理直气壮地吃着他的豆腐,直到西城奕走进了他的“兰幽轩”,澄汐才忍不住轻唤一声,“奕。”
“怎么了?”西城奕低着头,突然发现澄汐的脸色苍白如纸,在月色下竟有些透明,他一急,立刻停下脚步。
“赶紧,进去。”澄汐的声音细若游丝,胸口的疼痛越来越厉害,拼命咬住下唇,不让自己露出马脚,她感觉得到身后有人跟着,强撑着和西城奕走到了这里。
闪身进入内室,西城奕带上门,将澄汐扶到了椅子上坐定,他焦急地问道,“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脸色这么差?”
“没……没事。”刚一说话,便是一口鲜血喷出,那素净的地毯上立刻印下一朵妖冶的玫瑰血迹,澄汐半闭着眼,努力调息着内力,忍不住轻咳出声。
“你受了内伤?”西城奕恍然大悟,难怪以她这么爱看戏的个性,他搂着她离开她竟是丝毫没有拒绝,原来不是她不愿拒绝,而是她根本受了伤必须离开那里。
“扶我去床上。”澄汐虚弱地开口,西城奕立刻将她扶到床上斜靠着床柱,担心地看着她,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力,可惜他自小不爱练武,只是勉强学了一点轻功,早知会有今日他就该好好练武,不会如今只能看着她越来越虚弱的脸色。
“放心,没事,我休息会儿就好了。”澄汐说完便不再理会他,独自坐正身子,闭上眼睛,调息起来。
西城奕看着她紧闭的双眼,微微颤动的睫毛,额上浮了淡淡的薄汗,突然一阵心疼,想到刚才她下意识地将他拉到了身后,心底竟是一片感动。母亲从小就教育他,凡事靠自己,不要依靠别人,所以他从来不会对别人有所依赖,他相信的只有自己,即使是绘姨和二姐,他也绝不会把心中的苦闷向他们倾诉。
但是眼前这个不若一般女子英伟的澄汐,却是站在了他的身前,为他挡住了灾难和危险,即使知道绘姨和二姐不会伤害他,却仍在那千钧一发之时选择了先保护她。
他该想到的,绘姨和二姐的倾力一掌,她怎么可能毫发无伤,为了不让他担心,她居然隐忍如斯,她到底是怎样的女子,他定定地望着她,竟在心中勾画着她的一颦一笑,回忆着她淡然甜美的笑容。
深深呼出一口气,澄汐的嘴角流出了一抹殷红,西城奕小心地拿着丝帕擦拭,动作温柔地连她都忍不住沉浸在他的似水柔情中。
“没事,奕不用担心。”习惯性地皱眉,胸口还有些微痛,不过至少知道自己已无大碍,澄汐看着眼前表情凝重的西城奕,问道,“怎么了?”
“你真的没事了么?要不要我找大夫来给你看看。”西城奕很少会有如此人性化的表情,他总是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让人看了忍不住咬牙切齿。
澄汐的手不自觉地轻抚着胸口,想要缓解那一阵一阵的抽痛,面上却是自然的笑容,“你相信我,真的没事,休息一下就好。”
“我没有想到他们会这么激动,伤了你。”西城奕贴着床沿坐下,一脸的抱歉,他有些后悔不该将她扯进来,如今还害她受伤。
“那说明他们是真心待你,你该高兴才对。”澄汐的声音有些虚弱,不过脸上已然恢复了血色,“只是,欧阳雪,是个值得托付的女子,你不后悔么?”她没有说错,在这个时代愿意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女子实在太少,甚至连她,这个受过现在教育的人,到了这里竟也免不了俗地三心二意了起来。
“夏国欧阳雪,单凭夏国这两个字,我便不可能选择她。你以为为何黎帝最后没有多说,因为我选择的是萧国的王爷,黎国对萧国有所依附,黎帝虽然心中觉得可惜却不会真正阻止,毕竟萧国对黎国的帮助极大。”西城弈慢慢地分析各中奥妙,“但是,夏国不同,夏国对黎国甚至整个天下,始终虎视眈眈,若是西城家的势力划入了夏国,那夏国便是如虎添翼,拿下这整个天下绝对指日可待。”
而西城弈没有提及的澄汐也心知肚明,相比之黎国皇女抢夺了夏国欧阳雪的心上人,不如这个黑锅由萧国瑞王来背,黎帝打得便是这个算盘。原本于三国,黎国便是一个尴尬的存在,不强大却始终占有一席之地,何故?便是黎帝的隐忍,和她的识时务。
所以,他才料定黎帝会任他远嫁萧国,所以之前他才信心满满地和她谈这笔合作的生意,所以他早就知道欧阳雪会来?一道灵光闪过,如果她没有记错,兰花阁送来的西城弈的资料里,曾经有说他游历夏国,曾经与欧阳雪有过一面之缘,难道便是这一面之缘让他肯定她会来?他是从哪里来的自信?
“你认识欧阳雪?”澄汐靠着西城弈的肩,垂眸问道。
“嗯,我们是朋友。”西城弈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她心思的细腻,小心地将澄汐搂近自己,让她靠着自己怀里,他向来不是规矩保守之人,所以他才会拨开轻纱步入商场,但是他也甚少与女子如此亲密,而澄汐,带给他的是完全不同的亲切和温暖,总觉得似乎可以看到澄汐冷漠外表下温暖的心。
轻叹一口气,她还真是多管闲事,他都安排好了,她何必凑这个热闹。澄汐摇摇头,好不容易远离了那些伤病,如今又自讨苦吃了,她发现自己还真是有惹伤的本领。
“你什么时候回萧国?”西城弈问神情有些郁郁的澄汐。
沉吟了下,澄汐才回答他,“估计就这几天的事了。”在黎国停留了半个月,如今墨梓轩的经脉已接回,只要保护得当,回萧国应该没什么问题,而且他的毒也等不了了,兰花阁已经在暗地开始追查她需要的药引,所以他们要尽快回萧国才行。
“等我这边事情处理完,我会去萧国找你。”西城弈看她一脸的深思,又说道,“你放心,我会尽力帮你。”
恍惚间,她想到了颜枫,自墨梓轩出现以后,他就很少出现在她的面前,有时候她特地去找他他也总是推说就寝或者在休息,他的心里应该也是有怨的吧,可是她真的没办法弃梓轩于不顾,甚至是宁逸,她都没办法舍弃,若是放任宁逸继续留在黎帝的身边,一定会被她折磨致死的。
有时候半梦半醒间,她还会错觉自己仍在现代,仍旧住在那个十几平米的小蜗居,而这里的一切,不过只是南柯一梦,梦醒,一切都未曾改变。只是她的心里,不知什么时候,已有所牵挂,不再是独自一人,她的原本空荡荡的心里,如今装下了很多人。
“好奇怪,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我们好象角色互换了。”澄汐仰起头,笑餍如花,眼里是一片幽静的深湖,让人看一眼便无法移开视线,突然间又问道,“我需要正式地去西城家提亲么?”
一般来说,都是媒妁之人上门提亲,只是他们之间似乎把这一步都省了,竟有些私定终生的意思。
“不用了,我当着陛下的面已经选择了你作为我的妻主,回头你请萧皇陛下赐一纸婚书便是了。”西城弈想了想,本就只不过是一场你情我愿的生意罢了,他需要一个妻主,而她需要一个帮手,仅此而已。
澄汐点了点头,想必西城弈的身份不会辱没了她这个瑞王的身份,何况只是侧君,母皇必然不会反对,只是,堂堂的西城弈成为她的侧君,她竟觉得,是她辱没了他。
“嗯,好,我知道了。”澄汐微微合上了双眼,靠着西城弈,没来由的安心,也许她知道他们之间的情谊比男女之爱更为可贵,那份相交之情相助之意,她已记入心底。
看着澄汐如画般的清秀眉目,西城弈微微一笑,他为自己选了一位出色的妻主,不被世俗所拌,不为世人所扰,他看得出来她和他一样向往自由,但她却甘愿被束缚,他突然很想靠近她,看一看到底是什么人什么事让她如此心甘情愿,交付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