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清浅嗜睡的厉害,直到中午她才幽幽转醒,伸伸懒腰,踱步走向阳台,却在看到楼下的一个熟悉背影时,不禁怔住。
“爸爸?”清浅不觉惊呼出声,不可置信地盯着那个背影猛瞧。
终于,清浅“咚咚咚”跑下了楼。
原来,保安一直拦着,何万山进不了别墅,只能在外等着干着急。
“爸,你怎么知道……”清浅刚想问爸爸怎么会找到这里,随即想到自己和端木瑾的关系尴尬,便不再说话。
何万山始终阴沉着脸,走在清浅前面,即便自己的女儿不说,单是看着这精致的布置,厚实的绒毛地毯,气派的装潢也已经了然。
他只在门口向里望了望,便转身径直向寂静的后花园走去,直到走到一处凉亭里,他才冷声质问清浅:“你说,这段日子,你都做了什么?!”
何万山的声音苍老、无奈,口气虽硬,但蕴满哀痛与失望。
他永远不会忘记,工地干活时,一个西装革履的陌生男人喊住他要他带走他女儿的场面。工友们的嘲笑、不屑、鄙夷,似乎要将他湮没。
他不敢相信,一直以来,成绩优异、乖巧懂事的女儿竟然做了有钱人的情人,甚至还闹到被抛弃的境地?这让他情何以堪……
“爸……”清浅一时无话可说,只是嘴角微微牵出丝丝苦涩。
说什么?说端木瑾是她男朋友,可是要与别人结婚?说自己是为了擎凌哥才做了端木瑾的女人?还是说自己爱上了端木瑾?……
何万山见女儿张张嘴愣是半句解释也没有,心头更是恼怒,抬手、再没有犹豫地狠狠掴了下去。巴掌过处,清浅白皙的小脸霎时红肿,五个红手印赫然呈现。
清浅没有躲闪,硬生生地接下这一掌,耳边“嗡嗡”一片,嘴角也缓缓流淌下血渍,却是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她还记得昨晚,她鼓足勇气发信息诉说爱意,得到的却是他凉凉的一句反问:“是想做端木家的女主人吧?”
最后,她在疼痛中睡去。
她没想到端木瑾竟是这样看她。她爱的苦,爱的贱,却无法自拔。这一巴掌,就当是老爸给自己醒脑的。她心中这样想。
“爸,我错了。”久久,清浅乖顺地低头,眼泪却是“扑簌扑簌”直往下落。
何万山一愣,没想到自己竟然硬生生地打了女儿一巴掌,有些心疼,却终究抬了抬手又垂了下去,别过头,自责地叹息:“是爸爸没有照顾好你,是爸爸没有照顾好你啊……咳咳……”
一月多未见,再见时,清浅只觉爸爸又苍老了几十岁,身体似乎也不如以前,说到激动处,还连连咳嗽。清浅急忙上前,拍着何万山的背替他顺气,何万山这次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爸,我解决一些事情,说不定要和擎凌哥一起出国。”清浅扶着何万山坐下,用好消息安抚爸爸的情绪。
“出国?”何万山一愣。
清浅点点头,勉强自己漾起梨涡浅笑,“叔叔已经联系好国外的一所大学。我弄清一些事情后,再决定去不去。”
“哎……”何万山长叹一声,又错开眸子。虽然女儿什么也不说,但是他知道女儿定然有什么苦衷。缓缓地,他伸出满是茧子的大掌,用粗糙的指腹擦去女儿嘴角的血丝,喟叹道:“随爸爸回家吧。”
“爸,”清浅眼眸溢满挣扎,仍是鼓足勇气道:“现在不行,我……”清浅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何万山一句话堵了回去。
“你还要怎样!难道再让人家送一张支票给你老爸,你才肯离开?!咳咳……咳咳……”何万山说完又是一阵猛咳,他大手握拳,咳得腰都直不起来。而,清浅却傻傻地怔住。脑袋“嗡嗡”的尽是“支票”二字。
怪不得爸爸会知道她的住处,怪不得爸爸如此生气……原来、原来端木瑾竟然用钱轰她走!为什么不直接将钱甩在她的脸上,叫她滚?!
泪水无声无息滑落,滴滴晶莹坠地,宛若上等的珍珠碎了一地,叫人心疼。何万山一抬头就看见满是泪水的女儿,只觉自己说到女儿的痛楚,再不责骂,他双臂揽过清浅,闭了闭酸涩的眼睛,沉声、语气夹着浓浓的叹息:“爸爸有工作了,以后爸爸供你上学,咱离开吧。”
清浅知道爸爸误会了,也不解释,只轻轻点了点头,折身回去收拾行李。
只是此刻她泪腺分泌似乎特别迅速,眼泪擦去又涌出,再擦去,再涌出,最后,清浅索性任它们肆意流淌……已经很狼狈了,还在乎这点形象吗?
刚走到门口,张妈就迎了上来,说大少来电话了,似乎很急。
“呵……”清浅嘴角泛起苦涩。
还不够吗?侮辱给的还不够吗?要怎样才会满意?触手可及的幸福如果只是镜中花,水中月,那么她宁愿不要。
清浅像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她的模样吓得张妈半天没有回神。清浅嘴角微微扯了扯,回道:“就说我已经离开了。”
曲终人散,交易结束……
收拾东西时,她才发现自己的东西真是少的可怜。原来在这里,她仅是一个过客,来过,走过,不留一片痕迹。
她看了眼放在床头的手机,发件箱已满,可收件箱仍然空空如也,嘴角不禁又牵出苦涩,终是放下,转身离开。
然而走到门口,目光划过茶几上的相框时,终是没有忍住,带走。
相框里的男人肤若凝脂,柳眉挺鼻,岑薄性感的朱唇肆意上扬,笑的诱人谜魅。栗色的梨花卷肆意地垂落额头,遮住小半个脸,他斜靠在车前,波光潋滟的眸子含着她不曾见过的宠溺,似乎正对着举相机的人微笑。
他像上帝手中的柔美画卷,每一笔,每一划都似经过精心斟酌,清浅指尖摩挲着照片,心口仿佛被撕裂了一般。
何万山站在门口,将一切看得清楚,终是不忍再看下去,长叹一声,先行出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