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清浅一愣,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但心却因这句话狂跳不已。
“我说生下来。”端木瑾扭转身,声音淡淡地,妖孽的容颜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指间的烟头忽明忽暗,宛若他讳莫如深的容颜般。
清浅虽不知他心底到底如何想的,但是留下这个孩子是不是意味着她与其他女人不同?她上前几步,伸手环住他的腰身,将小脸贴在他胸口上,沉浸于独属于他的古龙清香中。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他们就这样静静地拥着,久久,清浅终于鼓足勇气道:“瑾,为了我们的孩子,放过擎凌哥好吗?最……”清浅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她整个人就被蛮力甩在地上。继而,下颌被狠力抬起,那双前一刻还平静无波的狭长美眸此刻却绽放着阴鸷的冷光。
端木瑾上前一步,倨傲地俯览着紧紧护住小腹的清浅,一字一顿,嘲弄出声:“宝贝,你当真学聪明了呢,嗯~”
“……”跌坐在厚实的地毯上,虽然不痛,可是清浅的心又开始抽。搐,她扬起满是泪痕的娇俏小脸,反问道:“端木瑾,你难道不愿意为我们的宝宝积点德吗?何况,擎凌哥也是孩子的亲人。你这样做……”
“你在威胁我吗?heng!”端木瑾蹲下身,嘴角缓缓勾勒出一抹嗜血的罂粟之笑,莹白的手指状似亲昵地摩挲着清浅的下颌,可那力道重的似乎要将她的下颌硬生生地剥离下来一般。清浅被迫仰着头,小脸皱成一团,以缓解钻心的痛楚。
“你以为用孩子可以威胁到我?是你太高看自己,还是太高估我的极限?”
“……”
“如果你以前不明白,那我现在明明白白告诉你,我、不、喜、欢、玩、心、计、的、女人!……”
“……”
“如果你再不走,难不保我下一刻改变主意……滚!……”端木瑾站起身来,顺手从吧台取来一杯烈酒,走至落地窗前,再不看清浅一眼。
心痛刹那间蔓延至四肢百骸,许久,清浅才直起身来,她压抑着情绪,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淡然、平静:“端木瑾,如果你真的要剥夺这个孩子,我就是拼尽全力也无法保全他。”
“……”清浅顿了顿,睫毛轻轻颤抖,垂了下头复而抬起继续道:“端木瑾,我爱你,可是爱你好累、好痛。……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落地窗前,高颀的身子蓦地一僵,些许液体漾出杯体,晕开在他白皙的手背上,宛若他此刻颤抖的心一般。
门被打开又合上……端木瑾再转身时,已经不见了那抹娇小身影。他伸手抚抚眉心,仰头将酒水一口饮尽,随即颓然地躺至床上,柳眉紧紧蹙起,再不动弹。
夜微凉,星光璀璨,耀眼夺目。
走出华锦别墅,清浅只觉小腹传来一阵阵疼痛,脚下也如同踩在棉花上一般软绵无力。可是她不想留在这里,她要离开,即使拼命……
“哥?……”昏过去的那刻,她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模糊中,她只觉那人脸上哀戚更甚、更浓。
是错觉吗?哥怎么这么憔悴?……昏过去前,清浅嘴角微微开合,想问什么却终是没能发出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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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还是在病房,天还未亮。清浅一睁眼就看见熟睡在沙发上的擎凌哥,心头蓦地一酸。
晨光熹微,清浅就这样看着擎凌,静静地,仿佛欣赏一幅上乘国画。
不得不说,擎凌当真是上帝的上乘杰作。冷峻的侧颜,浓眉挺鼻,性感的唇瓣色泽浅薄淡雅,呈桃花色,偶有几缕碎发垂落在额前,硬朗中透着不羁,不羁中渗着冷凛,帅气的无以伦比。此刻,他西服随意放至一边,只着灰色衬衣,单手撑着脑袋小憩。可是那眉间的疲惫却是那般浓郁,单是看着,她的心尖就忍不住酸涩疼痛。
每次自己遇到困难,总是擎凌哥守护在她身边,可是,自己又能回馈什么呢?自己何德何能去平白接受这样的爱与付出?
不如离开……
清浅这样想着,悄声掀被,然而脚步刚触及地面,一道冷硬却满含疲惫的声音就自身后响起,“浅浅,你又要悄悄离开?!”
“哥……”清浅回眸,眸中满是愧疚,只说了个“我……”字,再说不出话来。
“傻瓜,”擎凌几步走到清浅身前,叹息着摸上她的头顶,将她抱起重新放到床上,兀自坐在床边,牵起她的手道:“现在你没办法回家,我和大伯说了,以后我来照顾你。”
“你身子虚弱,医生说有流产的迹象。”擎凌如是说道。清浅一惊,下意识地抚摸小腹。
“傻瓜,只要你不随意乱动,暂且不会有事!”擎凌声音虽然冷硬却满含温暖,那股久违的暖流顺着交握的指尖流进清浅心窝,暖的她眼眶泛酸。
“哥,对不起,每次都连累你。”清浅不着痕迹地将手从擎凌手中抽出来,抱歉地垂眸。擎凌眼底一沉,瞬间划过一抹钝痛,但快的捕捉不到。
久久,清浅只听擎凌浅笑一声,道:“傻瓜,我是你哥!”
爱要多深,才能做到怕对方承担愧疚,退一步,再退一步,只站在原地守候?清浅抬眸看着擎凌哥,心思捻动,伸出指尖抚上他打结的眉头,鼻尖酸涩,疼惜地哽咽道:“哥,以后我们都要好好的。”
指尖触及他肌肤时,擎凌身子僵了一下,却是伸手握紧清浅的小手,紧紧地握着,信誓旦旦地重复道:“好,哥答应你。”
清浅实在太困,最终又沉沉睡去。再醒来,是被门外的争吵声惊醒的。那声音清浅识的,是叔叔的声音。她掀开被子,下床,径直向门走去。
“你自作主张辞去总经理的位置,是要将何氏江山拱手让人吗!”何向阳的声音明显带着愤怒。这是第一次,清浅见叔叔发这么大的火。
“……我不是何家骨血,不具备继承总裁的资格。”久久,清浅听擎凌哥这样说。
“不是何家骨血,难道着二十五年来,你都是这样想的?!”何向阳的声音已经没了先前的镇定,愤怒也淡了几分,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揪心的失望悲戚。
“爸,我只想和她在一起!”擎凌说完,门外就再没有任何动静。
清浅想要开门的手顿在当处,而所有的力气也被这句话瞬间抽尽……
原来,原来这才是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