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色很好,月亮皎洁却不刺眼,宁静的月光温柔的洒在公园的小路上,轻轻拍打着楼厦的灯光,哄着万家灯火轻盈入睡。
季骁荆和姐姐手牵着手走在石子路上,互相握起的双手轻荡,微风轻漾。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了轻松常乐的脸,轻柔的脚步声踏碎了这格外的宁静。没有一人愿意说话打破这欢喜的沉默,彼此看起来像是一对不与世俗争锋的相亲相爱的小情侣。季骁荆握着姐姐的手,心里感觉到暖暖的。
如果还有什么能让她留恋这个世界的话,那就是她姐姐季月和她的弟弟季风了。
忽然一阵风吹过耳畔,有些沙子迷住了她的眼睛,眼前似乎出现了很多很多关于这几年来她们相依为命的日子。
“骁荆,你的信!”正研究着怎么用两棵已经被虫子蛀的惨不忍睹的白菜做出两菜一汤的季骁荆忽然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尖叫声给打断了思绪。
“李婶,有事啊?”她推开门,笑着说道。她的身上永远都只是穿着一件天蓝色的宽大运动服,这是那一次她从市场淘回来的大甩卖的打折货,但是因为尺寸太大却没有人买,但是骁荆见到以后立马很高兴的掏出了10元钱买了下来。毕竟这样的好事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你看!有你的信呐!是从大学那边寄出来的呢!”李婶笑脸盈盈的把那封清清楚楚印着”东江大学”字样的信递了过去。
拆开信一看,上面赫然印着”季骁荆”三个字,再检查了一遍,身份证号也没有错。真的是自己被录取了。不知为何,心里不但没有任何的激动,反而有种重重沉下去的感觉。
“嘿嘿!我就说嘛,你啊,就是有出息!你们姐弟三个都很有出息的很呐!你说说,你才十六岁就上了大学,怪不得人家都说……”
“李婶……”骁荆忽然出声打断了李婶滔滔不绝的话,”你能不能……先不要告诉我姐姐这件事……拜托了!”
李婶呆呆的看了季骁荆一眼,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不安的神色,”骁荆……你可不要做什么傻事啊,这种好事可不是说有就有的……你可不要……”
“我知道的,李婶,你放心吧。我自己心里有数。”季骁荆努力地扯出了一丝很灿烂的笑,但其实心里已经下了决定。
她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而且季风才十五岁,家里只有一个人上学就好……
看了一眼表,季月是时候该回来了,忽然听见了开门的声音,正准备告诉她今天做了什么菜的时候,忽然脸上重重的挨了一巴掌。
这巴掌打得很重,脸颊马上就红肿了起来,似乎空气中还隐隐约约浮现着几丝血腥味。
“你说!你为什么不让李婶告诉我这件事?!”季月的眼睛里饱含着的愤怒,眼底出现了几丝的氤氲。其实更多的是不舍。她是她的姐姐,她怎么不会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呢?她不要,也不需要让她付出这么多,所有的累让她一个人承担就好,骁荆她才十六岁而已啊。她不需要为了这个付出自己的前途的。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啊。”季骁荆依然很灿烂的笑着,眼睛里发着闪闪的光芒,”我还以为能躲过去的呢,没想到李婶在送信过来之前早就宣传出去了啊,真是的呢,早知道自己是躲不过去的啊。”
“在哪?”季月眼里的泪几乎已经要涌出来了。她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问道。
“什么在哪里啊?”依然是摆着无比灿烂的面容,装作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你给我说,录取通知书!在哪!?”季月已经闭上了眼睛,脸上的面容已经苍白到虚弱快要晕倒的样子。
“……垃圾桶。”季骁荆最终还是指了指门口。她不忍心看到她这个样子,她可以什么都不需要,但是她需要季月好好的,好好的。
季月深呼吸了一口气,把即将再涌出来的泪水逼了出去。随着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季月她把门口的垃圾桶举起来,一股脑的把所有的垃圾全都倒了出来,空气中隐隐散发着一股糜烂腐臭的味道,但是季骁荆却没有皱眉头。她看着垃圾堆中季月那着急的身影,不停地在垃圾中寻找着,汗水微微浸湿了她的衣衫。
姐……对不起,为了这个家我必须要这么做,我可以不上学,但是季风必须要上学,我们之间还有季风啊,他还那么小,你知道么,他还只有十四岁啊……他不应该要背负一切不属于他这个年龄所有的忧愁的啊。
季骁荆慢慢的把头扬了起来,也许只有这样才能把所有的泪水都能逼回去,这样她才能去勇敢的面对所有的事情,要很勇敢的去面对。
好不容易使劲的鼓励好自己,一低头,却发现了呆呆坐在沙发上目光空洞的季月,似乎好像失去了灵魂一般,再也没有了所有的生命力。
“姐……”季骁荆慢慢的走过去,寂静的脚步声在这个歌小屋回响起一阵阵的荡漾。猛然间憋见了茶几上的通知书碎片,在桌子上凌乱的摆弄着。
“姐……对不起,你别这样行么。你这些年在外面太辛苦了,我知道外面有很多的风言风语,但是我不在乎,我只知道你是为了我和季风好,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干些什么工作,但是我不想再让你这么辛苦了,你奔波了那么多年,几乎每三个月我们都要搬一次家,我知道是为什么,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的啊,所以,我不想,我真的不想,不想你在这么下去了……”骁荆无力的话一下子让几月的脸色微微变了变。骁荆她……知道?
“其实我没关系的啊,真的。我们不是还有季风么,只要别让她受苦就好了,我只希望,以后有什么事情你不要再瞒着我了,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高中毕业了,我有能力可以去养活自己的,只要你好好的,季风好好的,真的,没关系的……姐……你答应我,不要再委屈自己……”骁荆蹲在季月的面前,轻轻地擦去她眼角的泪水,然后紧紧的抱住了她,就像是抱着她这一辈最幸福的事物。
姐,我真的能够保护你,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