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云溪与彩辉小姐还真是亲如姐妹呢,即使是凤玉小姐也没有得到过她这样的邀请呢!”黄董的笑容含蓄而阳光,让人看了有一种温暖到心里头去的舒适感。
“还真是承蒙彩辉小姐如此厚爱!”云溪的母亲听到黄董这般说,心里头满溢的感激之情终于忍不住这样表达了出来。
因为云溪鲜少与家里人讨论工作上的事情,而且她也不太愿意将自己的家人牵扯到自己工作的环境里去。所以,云溪的母亲并不清楚梁氏集团内争权夺势的那些战争,她更不清楚面前的这个男人是不属于自己女儿和彩辉小姐这一个阵营的。
“不知道彩辉小姐什么时候去参加酒会啊,上一次她还说给我调拨几个人手帮忙的呢!”明明当初这个想法已经被彩辉当场拒绝了,这一次居然又把这个事拿出来说,就好像他和彩辉小姐之间根本不存在什么嫌隙,让人忍不住怀疑他其实是个保持中立的董事。
“是吗?如果彩辉小姐答允了的话,她一定会想办法办到的。”云溪说道:“不过,您需要什么样的人手呢?”
“说到人手啊,那天我在彩辉小姐的办公室倒还真碰见了一个合适的。”
“哦?那人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姓叶,叫什么来的?”黄董一边回想一边注意着云溪的脸色:“那小伙子看上去人挺不错的!”
“姓叶?”云溪低下头,抿了抿有点干躁的唇。
“您是什么时候去彩辉小姐的办公室的,那个人是叫叶澜吗?”
“对!对。就是叫这个名字。叶澜!”黄董听到云溪的提示后连忙肯定道:“就是他,叶澜。难道云溪你和他认识?这个叶澜是哪家公司的高管,关系不错的话,介绍给我当助理如何?薪水方面我不用说,云溪你也是知道的。无论是薪水方面还是面子上,梁氏集团都不会让他难堪的!”
云溪一边认真地听着黄董的话,另一边思量着叶澜竟然胆大包天跑到她眼皮底下的事。不过,因为摩尔的事情,叶澜也算是梁氏的功臣。就算是彩辉小姐要代表梁氏奖励他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抛开那个不堪回首的夜晚,叶澜这个人为梁氏集团可谓是兢兢业业,尽职尽责。无论是在美琪,还是在集团总部,甚至是被逐出梁氏之后,他一直在为梁氏发光发热。不过,与其说他是在为梁氏集团发光发热,还不如说他是在为……
云溪一想到这,连忙甩了甩头。她真不希望这个叶澜是因为那个原因才做到如此地步的。可是,除了那个理由之外,还有什么理由能让他将生死置之度外呢?云溪宁肯他是贪慕梁氏的高薪与名望。对,那个男人,他一定是贪慕梁氏的高薪与名望。没有人不喜欢钱,没有人不喜欢在人前风光的。试想一下,朋友聚会的时候或者是任何场合里需要介绍自己的时候,如果你能说出自己在梁氏集团总部工作,那是一个多么让人有优越感的时刻。虚荣心这种东西,人人都会有的吧,只不过有的人多一些,有的人少一点罢了。有的人聪明些隐藏得比较深,有的人愚钝些暴露得比较明显罢了。
云溪这些心理变化都在脸上以一些微小的细节表露出来。或许一般人注意不到,但对于一个善于察言观色的老手来说,这些反应太明显了。
“我只听说过这个人,好像策划能力挺强的,对品牌管理和品牌营销很有见解的样子。说到私人关系,还真是不熟。这个,有点无能无力了。”
黄董听着云溪的回答,脸上表露出一副惋惜而无奈的样子。心里头再次确认,这个云溪与叶澜的关系好像真的有问题。这里,绝对是一个破绽。
“那么,你们的这次酒会,那个叶澜也会一起去吗?”黄董问道。
酒会,叶澜?云溪这才猛然想起,彩辉确实是邀请了她,但真不知道同行的人里面有没有叶澜。虽然说中郎酒业集团的少董潘良绝对不会邀请叶澜这样的人去参加酒会,但很难说彩辉不会让他以贴身保镖的身份出席。
一想到这,云溪的心里一阵恶寒。
“应该不会吧,我记得彩辉小姐当时说我们自己开车过去的。”
“自己开车过去吗?出席那样高端的酒会,连司机也不带?”黄董随意地说道。
“我也可以为彩辉小姐开车的!”云溪回到。她宁肯是这样的安排,总之不要让她见到那个叶澜。
“也是。竟然忘了云溪也是可以开车的。不过,方便的话,还是叫司机送过去比较好,或者干脆让潘少董派人过来接好了。”黄董似乎很为云溪和彩辉小姐着想,他的话在此时此景之下完全合乎常理。
不久,黄董就和云溪以及云溪的母亲话别了。
“云溪,你们梁氏集团的高管还真是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呢!”云溪的母亲在黄董离开之后这样和自己的女儿说道,显然。刚才这个黄董给她留下的印象并不坏。
其实一个坏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个坏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都像是个好人。
不久,林思悦的手机上收到了一条短消息。
“新机会,劫酒会,废彩辉。”
仍然是那个熟悉的号码,虽然不知道这个林家的恩公到底长什么样子,但这些年来她们姐弟两个得到这个人的照应太多了。父亲遭遇横祸的时候,林思悦七岁,林少炎三岁。
那一天,林思悦带着弟弟少炎在外公家附近和邻居家的几个小孩玩游戏。有个叫大根的孩子问道:“思悦,少炎,你们的爸爸到底去哪了啊,他还回来不?”
“对啊,他是不是不要你们了啊?”其他的小孩也附和着说。
“不会的。爸爸他工作很忙的。”林思悦回答道。
“可是,我听亚敏说,上次她爸爸也是很久没有回来了,后来回家的时候就直接和她的妈妈离婚,跟着另一个漂亮的女人走了。”
“哇——”三岁多的林少炎听到这些话之后开始哇哇地哭闹起来。他什么都不懂,唯一知道的事就是现在这些哥哥姐姐说他的爸爸不要他和姐姐了。
林思悦用手拍着弟弟的背说:“少炎乖,爸爸很快就会回来了,爸爸他喜欢少炎,回来的时候一定会给少炎买很多很多糖果。”
“买多少糖果?”少炎擦了擦眼泪问道:“可以把我身上的口袋都装满不?”
“可以。”林思悦回答道。
林少炎开心地笑了。林思悦却皱起了眉头。
“林思悦,快点带弟弟回来,爸爸有消息回来了。”外婆在大门口探出脑袋呼唤道。
“少炎,快。爸爸要回来了。”林思悦牵着弟弟的手往外婆的家里奔去。
那个叔叔的脸特别的恐怖,像是被火烧毁了的。少炎一看到那个叔叔的脸就被吓得哭了。林思悦赶紧将少炎挡在身后。
那个叔叔从怀里掏出两个玉佩。一个是玉佛,一个是玉观音。
他交给外婆一个牛皮纸的袋子。然后将玉佛挂在林思悦的脖子上,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叔叔当时似乎有很多话想要说,他捏了捏嗓子,有点痛苦地示意了一下,并没有发任何声音出来。看上去,他的嗓子似乎也坏掉了。
那位叔叔走了之后,林思悦从外婆那里得知牛皮袋里装的是一笔钱和几封信。
从那天之后,林思悦知道爸爸像妈妈一样,再也见不到了。
林思悦的妈妈是个和蔼的女人,印象中妈妈的样子极浅极淡,如果不是因为有照片始终保存着,也许她都想不起来了。因为妈妈生弟弟少炎的时候难产,之后身体一直不好,在弟弟快要满周岁的那段日子里,永远地离开了她们。据外婆当时说,妈妈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妈妈会保佑她和少炎平平安安地长大的。
每个人的离开都是这样。
不辞而别。
而且,都没有说归期。
那是他们都无法约定归期了吧。
林思悦想起这些的时候,感觉人生就像一场幻梦。经历过的事,遇到过的人,都像沙漠里建筑的一座座海市蜃楼。
天涯海角。
始终是她一个人在走。
她曾经在好多个酒吧或者咖啡屋里坐到天亮。
她曾经好多次看着落日时的昏黄茫然无措。
甚至,她想到把这样的人生早点打烊。
但。
她不能。
她还有没有完成的事情。
爸爸在信中所说的那些事,爸爸在信件里面千叮嘱万托付的事。
“新机会,劫酒会,废彩辉。”
这个熟悉的号码,这个像父亲一般关心着她们姐弟的人。他一定是找到了另一个好机会。这一次,她势必要比上一次更周全,比上一次下手更狠。
复仇的人都不会有好结果的。
林思悦从踏上这条路的时候就很清楚这是一条没有归途的路。无论是成还是败。
林思悦微微笑着删掉了这条短讯息。她知道在合适的时候会有人告诉她时间和地点。她现在需要着手去做的,只是准备工作而已。
Lee最近在教习少炎跆拳。
林思悦在心里思量了一番,最终将这两个人的名字划开在此次行动之外。
因为Lee不参加此次行动,考虑到先前那个破坏计划的男人叶澜也可能会出现。虽然说叶澜上一次的伤应该还没有完全痊愈,但他出现了一次也就可能会第二次出现。所以,林思悦还是觉得这次的战略分两步走比较好。第一步干扰视线,第二步就干掉目标。在金融领域的战斗,林思悦承认她输得很惨。但接下来的战斗,她很有信心。
林思悦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露出会心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