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纯一直是在这间小花店选购酒店的装饰用花,可以说这个小花店几乎就是由都汇大酒店养活着的。店里的老板娘,赵纯也很熟。但是她并没有特别留意过那个新来的女孩,现在回忆起来,似乎有几次听到她叫老板娘“婶婶”。想不到事情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有了转机,赵纯不由想起了在北京读大学时玩过的猜拳游戏“老虎杠子鸡和虫”:杠子能打死老虎,而老虎会吃掉鸡,鸡吃虫,而虫能蛀空杠子。这个女孩有本事蛀空齐昂轩这根杠子吗?她真的一点把握也没有,张国平找来的那些女孩,她全都看见过,环肥燕瘦,其中也不乏有这种模样清纯的,不都失败了吗?刘总真是有点急昏头了,暗叹一口气,赵纯走进小花店。
看到来人是赵纯,辛川花倨傲的脸上立刻堆满了热情的笑容,她赶紧从高高的收银台后面绕出来,硬是在狭窄不堪的小店里安插了一把椅子,招呼赵纯坐下。
“赵经理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什么事,直接打电话让我办就行了嘛。”辛川花夸张地笑着说道,忙忙地为赵纯沏茶。
“老板娘不用忙,我刚吃过饭。”赵纯顿了顿,眼角扫向一旁正在插花的纤细身影,“让小妹去把水晶会议厅的花换一下吧,之前的有点蔫了。”
辛川花闻言一愣,水晶会议厅的花是前天刚换的。现在这个季节,又泡在营养水里,即使一个礼拜,花也不可能蔫的。她迟疑了一下,望进赵纯的眼睛,随即会意。
“幺妹儿,去把水晶会议厅的花全部换掉,然后去吃饭吧,顺便把门掩上。”
低低应了一声,女孩解下围裙,走了出去。
“样子很乖嘛!老板娘从哪儿拐来这么水灵的小妹呀?”赵纯笑吟吟地问道,啜一口香味淡淡的茶。
“哎哟!样子看着水灵,其实祸水一个,小小年纪就克死了爹妈!”辛川花鄙夷地空啐一口,冲着门扬了扬下巴,“她是我男人在四川老家的远房外甥女,小时候她爹就得病死了。三年前,她妈干脆也死了!留下一屁股烂债。要不是我们回去打点照应,她都被债主卖了!我替他们家还的债,加上她上中专花的学费,总共都有十万了!谁知道她毕了业,一个月连2000块都挣不到!晦气的死丫头,我干脆让她在店里给我帮忙,好在她手脚还算勤快。”辛川花噼里啪啦说了一堆,看赵纯并没有厌烦的样子,更加兴奋了些,咽了一大口茶水,眼珠一转,压低声音凑在赵纯耳边说,“赵经理,我知道你为什么来。”
“噢?你知道?”赵纯扬了扬右边眉毛,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张妆略嫌浓的大脸。
“明人不说暗话!宋处长每次来咱们酒店,都要来我店里瞅一瞅她。最近我看那个老东西,越发的不顾脸面了,口水也不擦一擦。”辛川花神秘地抿了抿嘴唇,“赵经理,我知道宋处长是咱们酒店的大红人,大官呀!你来……是宋处长派来,问我要人的吧?”
“放屁!”赵纯嘴角仍带着笑意,把茶碗摔在柜台上,“你把我当成拉皮条的啦?我才不干那种勾当呢!”
辛川花连忙起身,双手顺着赵纯的肩膀往下捋。“哎哟我的赵经理,瞧瞧我这张嘴,满口里跑火车,您堂堂名牌大学的高材生,怎么会替宋处长做事呢?息怒,息怒!”
这时,店门突然开了,女孩用背部推开门,将一大束换下来的黄色百合花放进插花的水桶,然后有点怯怯地站着,不确定能不能走进来。
“干什么?”辛川花暴喝一声,面若冰霜,也不知道这死丫头有没有看到她向赵纯谄媚的样子。
“花已经换完了。”
“那就去吃饭吧!杵在那里干什么?”
“我……”女孩双手紧握在一起,白嫩的小脸有点涨红。
辛川花不耐烦地甩出一张10元的钞票,厉声说道:“快点出去,不到2点不要回来!”
女孩默默拿起那10块钱,悄无声息地离开。出门前,动作轻巧迅速地为刚刚换下来的那一大捧花喷了喷水,在辛川花破口大骂之前,飞快地钻了出去。
辛川花狠狠瞪了她的背影一眼,语气略微缓和了一点。“这个丫头对花倒也经心,从来不偷懒耍滑。她一来,我就把以前顾的那两个死懒猪全都开掉了。”
赵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手里的茶微微冒出最后一点热气。